第38章：女子不必不如男（2 / 2）
刘守仁自嘲地咧了咧嘴，失落感越发深深地落入心底。明明那个女子如此真实，怎么竟然只是个梦而已。
算了，赶紧找刘若那个小八蛋报仇去。
刘守仁站起身，准备走出这个房间。
“公子，你又醒了？”
上次是五个字，这次是六个字，刘守仁再次听到了那天籁之音。
循着声音望去，刘守仁闷哼一声，胸口如同被大锤打了一锤，脑袋好似被狼牙棒打了一棒子，万箭齐发射穿全身……
那个绝色女子站在门口，甜蜜蜜地看着他。
不是梦，是真的！那女子是真的！
刘守仁瞬时之间觉得坠入蜂蜜的海洋，又甜又暖，又糯又润，快活得只想死。
他说不出一句话，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动动手指头亦不可得，只能等待命运宣判，宣判他被困于盛世的容颜之下。
那女子应该见过无数男子在她面前失魂落魄，此时也并未如何介意。她轻轻摇动着绘有仕女的扇子，风起发髻飘，一阵香味传来，正是刚才那种香韵，更加令人沉醉。
她走近一步，说道：“公子，你好点了吗？”
刘守仁还是说不出话，他还没有从绝色的笼罩下清醒，继续呆立如顽石。
那女子掩面莞尔，又调皮地伸出手掌在刘守仁眼前晃一晃，“公子，醒醒！”
“嗯~~~~~~~~”
拖着长长的尾音，刘守仁终于可以发声了。
随着这一声如梦初醒的低吟，他的四肢也解除了封印。
不行，不能再看了，先冷静冷静。
刘守仁闭上了眼睛，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害怕继续出丑。
好一会儿，心中百转千回一番之后，刘守仁睁开了双眼。
“姑娘，刘某失礼了。”
“呵呵！”那女子并未回答，只是发出黄莺一般地娇笑。
“姑娘，唐突了佳人，本该马上告辞，只是刘某……”
“刘公子，何苦说什么告辞，这里本就是你的地方。”那女子巧笑间，打断了刘守仁的话。
刘守仁刚刚恢复的仪态一时又失了方寸。
“我，刘某我……”
“刘公子，你本就是着教坊司的司业，管着我们这里的所有人，说话不必这般吞吞吐吐。”
“好的，好的。”
那女子又笑了，“刘公子坦荡些，亏你还是在中央大道上折服当今帝师和状元的才子，亏你曾手刃北胡先锋大将完颜千军，怎可在我一个小小的贱女子身前失了威仪。”
“姑娘快人快语，刘某受教！”
“刘公子，我本该称呼你为司业大人，只是欢喜你的文章，心生亲近，故意不以官职相称，你可莫要见怪！”
“不会不会，刘某求之不得！”
“刘公子，可否与我讲讲你写就的那篇《逍遥游》，我尤其喜欢，只是有许多不明其意的地方，望公子不吝赐教。”
“哪里哪里，姑娘请坐，研习《逍遥游》得放自在了，才能体悟真意。你尽管悠闲的席地休恬，我随意与你说说，咱们谁都别拘谨。”
说到了文章，进入到教书模式，刘守仁终于恢复了些自信，毕竟，在那讲台之上，经年累月的答疑解惑，累计起来早已经是自动播放模式。
刘守仁向那女子说着逍遥游里的细节，尤其就小鸟雀不能理解鲲鹏做了展开。他说到前世帝王将相崛起时，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典故，更进而说到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那女子是第一次听说如此雄壮伟岸的男子故事，双眼放光，神采奕奕。
“刘公子，这些故事你是怎么编出来的？怎生如此令人神往！”
“这哪能是编的，这是真实发生的故事，只不过淹没在光阴的长河里，无人问津了吧！”
“刘公子，你真是博学！”
“哪里哪里，姑娘谬赞。对了，还有一篇和《逍遥游》一样特别有意思的文章，我个人也非常喜欢，姑娘你要不要看看听听？”
“要啊！”
那女子说这两个字时，声音婉转，语调缠绵，只听得刘守仁额上冒汗。
奈何此时的他，开车的驾照好似被吊销了，污言秽语一个字也冒不出来，似乎被女子的绝色封印在脑海之中。
“姑娘，我慢慢写，你在一旁慢慢看，写完看完我与你细说其中的关键所在。”
“好啊！”
刘守仁铺开一幅空白长卷，提笔写下“齐物论”三个大字。
他提着笔，那女子自然而然在一旁研磨，二人对视，不禁相顾而笑，刘守仁心知此一笑，无关情爱，唯有志同道合。
《齐物论》全文三千多字，背诵齐全殊为不易，不过刘守仁前世最爱的就是庄子与周易，甚至比《道德经》更加喜欢，所以背得一字不差。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刘守仁默写完毕，那女子也堪堪跟着读完一遍。
刘守仁如释重负，那女子却眉头紧锁，一脸的困顿。
在前世，众所周知，《齐物论》是庄子最重要的文章，却也是庄子最难理解的文章。刘守仁鬼使神差地竟然把这篇文章写了出来，他一时有些后悔。
怎么会想着教一位小姑娘这样一篇文章，刘守仁你瓦特了吗？你要逼死人家吗？
刘守仁心存愧疚地看着那女子，心生怜惜。
忽然，那女子问道：“刘公子，你在文中说到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这一段好生奇妙，我起先被吸引，后来更有些被吓到，细思极恐！
到底是人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化成了人？梦中之梦，循环往复，世界如果是这样，那还有真实的世界吗？世界会不会只是另外一个神仙的梦境而已？”
刘守仁见那女子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极为不凡，瞬间颇感欣慰，微微一笑解释道：“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有规律的，规律是可以认识的，认识是发展变化的。世界的本源是物质，只不过在认识世界的过程中，偶尔显现出意识对世界的反作用。”
那女子的眉头锁得更紧了，简直要合在一起，只不过，依旧很美，美得还是那么不可方物，那么触不可及。
又过去很长时间，那女子又问道：“公子，这篇文章好难，我只能领悟极少的部分，你是不是在借这文章告诉我：天下的一切事物归根到底都是相同的，没有什么差别，也没有是非、美丑、善恶、贵贱之分。这好生奇怪啊！”
“说得好，确有这个意思。所谓齐物，说的本就是万物齐，齐万物，众生平等，万物无别。你想：万物各有各自的是非标准；万物各有各的境遇生态；万物更加有各自自由开放的心灵。所以，没有绝对的一元一维的终极主宰，只有那多元平等的生生不息。”
刘守仁不知道自己说清楚了没有，大概率属于胡说八道。但那女子听得尤其认真，眼睛一刻不停地在纸面上的文字间游走徘徊，全身闪着光，一副恍如隔世的灿烂样子！
可以想见，她的脑中绝对正在经历那难以想象的风云激荡。
刘守仁想到了，却仅仅想到了一丝一毫而已。
他不知道今日默写这篇文章是出于讨好，还是出于炫耀，抑或是因为其它某种不可言说的玄机，总之，这篇文章问世了。
眼前的这位绝色女子作为这个天下第一个阅读此文之人，自此以后一步一步走向她的命运，开创出一条大道，成为这个时空里，古往今来，开天辟地的第一奇女子。
这女子当下只是感激地说道：“谢刘公子教诲，小女子忽然觉得：女子不必不如男！”
话音未落，电闪雷鸣，倾盆大雨降临人间，那奔涌而下的雨水，既是浇灌万物的甘霖，也是重塑世界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