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春之后寻旧子（2 / 2）

“您妻子和子女呢？”小道士问，因为他看到了老爷爷屋子里摆放的女工。

“老伴去年刚走，我就一个儿子，五年前参军替东胜守边关去了，头两年还有信和钱寄回来给我俩报平安，可这两年却没了消息，我老伴也是太想念孩儿了，带着相思病走的。”

“其实我也猜到了，行军打仗的，我儿估计是死在哪战场了，但是他们还没告诉我儿子的死讯，我就在这等，人呐，还是得带着希望过日子，哈哈，你说是吧道爷。”老者笑的很乐观，可小道士却看不见他在笑。

小道士听着老爷爷的话，把手指放在桌案上敲打着，一抬一落很有节奏，许是知道了些什么，神色一暗，停下手中的动作说：“老爷爷，我说了我不光是道士还是个术士，我会算命，您想不想知道您的儿子结果呢？”

老者一愣，认真的想了想。

“算了，还是让我有个念想吧，你说说你们这些术士，当你们知道结局后，还会去享受过程吗？不管我的孩儿是死是活，起码我在等待消息的日子里还是有动力的。”

老者这一席话倒是给说小道士一愣，他一直以为术士的测天算命是通天之能，没有想过这其实也是一种困住自我的方法。小道士懂了点但又没懂。

小道士喝完了水，上完了课，站起身来又看了看着家徒四壁的房间，又想了想对老者说。

“老爷爷，你也帮我一个忙呗。”

第二天，老者没有去砍材换钱了，他就搬了张凳子坐在房前数人，数经过他屋舍的人。

“二十一，二十一!就是他了！”老者突然起身，拦住了一位骑马的人。

“官爷，官爷！昨天有个和你一样东胜出来的小道士，让我今天把这信给你。”

那人疑惑着却还是接过信看了起来，字写的很工整。

“知天策小道敬上，想必此时到这的你无非是两派人，邵贵妃派来杀国子的和太子派来接国子的，可无论你是谁的人，都需要国子的下落，我可告知，但你也是东胜的人。请你抬头看看眼前这位毫无保留的父亲，四地征战不休，将士伤亡不断，像他这样孩子上战场的不计其数，他不是个例，都是被命运捉弄的普通人。他的妻子患失而离去，而他的儿子我昨天替他算了一卦也深埋边疆之土里，而他也时日无多，他不愿我告知他儿子生死，只想听到朝堂带来的消息，他生活不易，虽然你我养尊处优没有烦恼，但我还是希望能尽绵薄，请你不要告诉他儿子已经阵亡，请让他在这最后的时光想象着自家儿郎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模样，另外我与家师久居绝禁山上，实在身无分文，你现在向他施以援手，自会得知你想要的结果。”

那人阅完抬头细细看着那老者，很普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老人。岁月留下的痕迹难以掩盖，苦难留下的沧桑显得平庸。那人跳下马，收好了信。笑着来到老人身边拉起他的手。

这可把老者吓一跳，他哪里受过官爷的笑脸，忙摆手毕恭毕敬显得笨拙。那人倒是不嫌，拉着他来到马边问：“老爷爷可曾看过这信？”

老人赶紧摇摇头，“我一个糟老头子，大字不识一个，哪会看这些！”

“老爷子，你可是帮了大忙了，我是宫里出来去前线给那些立了赫赫战功的人封赏的，昨天那个小道士是我们请来的术士，快我一步先走，给我留信叫我赶上呢。”

“真的吗官爷，那你可认识王三王一二？他是我儿子，你知道我儿子怎么样了吗？”老人一听顿时激动了起来，也不在乎其他什么礼节了，看着那人的眼睛问。

“王三哦哦哦！王将军啊，这次嘉奖的就有他呢，您原来是他父亲啊！”那人一拍脑袋，似乎是后知后觉。

“来来来，老爷子，这是王将军的奖赏，王将军在和我们禀告战况的时候特意嘱咐了将这些交予您老，最近两年战事吃紧，他实在没有空余给您报平安，您老见谅。”

“啊，真的吗？可这……”老人拿着手上的银两有些不知所措。

“拿着吧老爷子，省的我回来还要来打扰你。”那人摆手，让老人收下。

“官爷等等，那小道士还有东西要给你，说着那老人又掏出一张小字条递给那人。”

“他说如果明天看了这封信的人对我好就将这字条给他，我觉得能上前线的肯定差不到哪里去。”老人一笑，露出不多的几颗牙齿。

那人接过字条回到马背上，将它打开只有两行字。

“道山归故里，南瞻风云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