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垣·第九章 险把红颜误(1 / 2)
裴凌故作镇定,走上前一副掌事的姿态,呵斥道,“冯司韵,晚膳就不见你人了。昭阳公主马上来访,府上检查新排的舞曲,偏偏少了你这个主舞。这般懈怠成什么样子!”
冯司韵被她这一出戏弄得不知所措,只得应声,“姑娘说的是,是司韵玩忽职守了,这就回去排舞。”
裴凌上下打量一旁不自然的驸马,厉声道,“你是何人?也是来寻她的?怎得这样慢?”
萧敬声见这侍女面生,还这么有气势。既然没认出自己,他也不好发作,淡淡附和道,“啊,对。她就交给你了。”
裴凌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萧敬声讪然,快步离去。
两个姑娘看着驸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才松了口气。
冯司韵习惯了男人的觊觎,倒是惊讶于裴凌胆量,对着驸马也敢那样颐指气使。
裴凌不以为然,“我总不能还给他行个礼吧?本就刚到府上,还没见过驸马,权当不认识吧。”
冯司韵轻笑,声音好似黄莺作啼,如曲儿一般动听,“你还挺机灵的。”
随即想到自己的香囊还在驸马手上,冯司韵又忧愁了起来,只是今日之事,妹妹可否不要告诉任何人?若是传出去,让长公主知道,我必难逃责罚。”
也对,公主再和驸马置气,明面上也得先杀之而警旁人。
裴凌答应她。
看她似乎有些感伤,裴凌拿出藏在袖口的红糖馒头,一分为二,递给她,“尝尝看,这是长公主小厨房的东西。吃甜口的东西就不会难过了。”
冯司韵美眸诧异,还是接了过来。
人愿意吃一个人递过的东西的时候,便是认同了眼前的人。
二人坐在长廊的栏杆上,分吃一块红糖馒头。冯司韵身上是一股好闻的脂粉气,和裴凌完全不同。一双手也是白净细嫩,和院子里的侍女粗糙的手对比鲜明。
冯司韵吃完那块红糖馒头,再次道谢,匆匆告别裴凌。起身时衣带划过裴凌的手,暗香浮动月黄昏。她此一人便是一景,一动便是一风情。
裴凌不禁感叹,这样的女子我见犹怜,何况是那些男人。
以她的年纪,此时学舞不算晚,只可惜舞姬为人欣赏,像奢侈的玩物,众人皆想染指,却少有付出真心。她不想被人观赏,想实实在在为人敬重。如何到达这条路还未可知,志向却是定下了。
接下来的几日,裴凌渐渐适应了府里的差事,她用心学习着府中规矩,想要早点安定下来,早点能见到父母,早点见到洪公子。
早晚膳要伺候公主的时候,她都避开了驸马,在门外伺候。想着和冯司韵的约定,那日看见的事也未曾和任何人提起。
翌日晚膳时。
裴凌从小厨房出来,踏着温润的鹅卵石小路,端着一瓷盘山药糕,快步来到公主院内。
偌大庭院中站着一个身段窈窕,身着金丝苏绣紫色缎裙,几支流苏金钗斜插在飞仙髻上,明眸皓齿,面如桃花的少女,身边跟着两个脸生的侍女。
少女约莫和自己一样大,神态高傲,眉眼中透着机敏,一身打扮精巧华贵,像是贵客。
裴凌瞥了一眼少女,脚下不停来到长公主房外,只听房内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接着是长公主的一阵叫骂声。下人统统被赶出了屋子,没人再敢进去,裴凌在门前端着山药糕不知所措。
“萧敬声,你是浪荡得没边了!让人撞见你和人私会,传出去,我在紫垣城还有何颜面?嫁给你,让那些侯爵家的娘子都能在背后耻笑我”
卢掌事拎着裴凌的后脖领,给她拎走,“主子说话,不许偷听。”
“哎哎!我这哪是偷听啊,公主声音那么大。”
裴凌被卢掌事带进她房内,也就是长公主庭院里的偏房。
“待在这,一会出什么事都别出来。”
裴凌不以为然,自顾自的吃起了山药糕,“能出什么事啊,我爹娘也经常吵架。”
卢掌事给了她脑袋一下,“你爹娘吵架砸几个碗,公主驸马吵架,可要出人命了。驸马和一舞姬私相授受,被昭阳公主撞见了,现在人就被扣在外面。”
舞姬?是冯思韵?裴凌心下紧张。
卢掌事匆匆回到公主房门口侍候。裴凌趴在大开的窗前,观察庭院中的情景。
公主房门打开,驸马萧敬声被推了出来,脸上还挂着彩,好不狼狈。
昭阳公主似乎有些得意,她母后萧皇后自幼在萧氏一族没少受驸马家的排挤,如今她也可以略施小惩。她一摆手,一个高挑的少年带着冯司韵走了进来,她双手被少年别在身后,随即被摔在庭院中央。
那少年长发高束,头戴镂空纯银发冠,身着一身黑色劲装,脚踏云纹长靴。虽是衣着硬朗,样貌却是粉妆玉琢,眉目如画,五官深邃得好看,有一种阴柔的异域之美。
一双漆黑的眸子,不掺一丝感情,周身一股寒冷的气场,犹如修罗一般。
冯司韵在他面前如同一只幼猫,毫无还手之力。好不会怜香惜玉的主,白瞎了一副好相貌。裴凌暗自想着。
“姑姑,人给你带来了,您来处置就好。”
昭阳公主旋即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旁的侍女连忙斟茶。那位公主的姿态毫不输于长公主东方荷华,侧目睥睨地上的冯司韵。
“奴婢冤枉,司韵为长公主栽培,绝不会做对不起长公主的事情”
“冤枉?本公主可是亲眼看着你们追逐到假山后面,卿卿我我。你一个舞姬,为何要跟驸马私下幽会?”昭阳公主呵斥道。
一旁的长公主脸色阴沉,但也没发作。
眼前的架势俨然是这昭阳公主不依不饶,长公主未必想弄得人尽皆知。还美名其曰给长公主处理,她就差在庭院里架起公堂来审了。
“你到底有没有?”东方荷华淡淡吐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