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重围（1 / 2）

和马背上失魂落魄的小汗王不同，随着跟宇文部的距离越拉越远，拓跋超逐渐恢复了神智。此刻，从颈后传来的凉气是如此真实，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拓跋军队一向用敌人的头颅来计算功劳，但前提是己方阵亡的士兵在可容忍的范围内。一旦损失超过了老汗王的心理预期，轻则被褫夺一切军功，重则直接发配为奴。

拓跋超用余光清点了一下周围的士兵数量。经此一役，三千虎贲军已折损近半，他在心中哀叹一声，知道此次必定凶多吉少。

命运对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他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抓住一个难得的机会，而这一切却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化为泡影。

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贺为益这个傻小子拼死救下了小汗王的命。否则，即使他侥幸从宇文人的陷阱中活下来，等回到拓跋部，暴怒的老汗王也会砍掉他的脑袋。

拓跋超越想越不甘心，从此前的情报来看，宇文部最多拥有不到一千名骑兵，而他亲眼看到其中的五百人在虎贲军此前的冲锋中化为齑粉。

一千五对五百，虎贲军仍然拥有巨大的优势。

可无论他如何劝说，拓跋烈就像一只受惊过度的鹌鹑，目光呆滞地看向前方，对身边的一切充耳不闻。

这个可怜的孩子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此刻，他只想立刻回到自己的石堡，蜷缩在母亲拓跋青的怀里。

逃亡途中，令狐尘替贺为益简单地处理了后背的箭伤。马闯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用它将伤口牢牢裹住，这才勉强止住了奔流的鲜血。

对虎贲军来说，这的确是一场大败。

宇文部没有派出追兵，毕竟，能够打败传闻中恐怖的拓跋骑兵，已经足够他们骄傲上一阵了。

作为小型部落，他们的确兵力不足。

拓跋烈终于从噩梦中惊醒，回忆起刚才的经历，开始感到一阵后怕。像他这样的人，只有将失败的原因寄托在他人身上，才能让自己感到片刻心安。

拓跋超毫无疑问是最适合背锅的人选。

“是你！”拓跋烈恶狠狠地说道，“你早就看出了宇文部的阴谋，却眼睁睁地看着我去送死。是你毁了我一手建立的虎贲军！”

拓跋超唯唯诺诺，不敢发出任何反驳的音节。他深知，为了撇清责任，小汗王随时都可能会让他的脑袋换个新家。

拓跋烈的咒骂持续了一刻钟，直到他突然想起，在刚才那片混乱的战场上，曾有人救了他的命。

因为失血过多，贺为益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面对来自小汗王的关心，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未做出多余的回应。

拓跋烈误解了对方的冷淡，以为贺为益已经虚弱到没办法开口说话。他大为感动，发誓等回到拓跋部以后，将替他向老汗王索取一份军功。

贺为益心想，若按老汗王的脾气，他们这伙人能保住性命已是不易。

一个时辰之后，虎贲军残部再次接近了此前发现宇文部斥候的山谷。

拓跋烈唏嘘不已，就在不久以前，他还野心勃勃地做着全歼宇文部的美梦。

在踏入山谷的刹那，贺为益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没人比他更懂这种感觉，这让他回到了曾被影卫们包围的那个晚上。

实在是太安静了。偌大的一座山谷，竟连虫鸣的声音都听不见。

而此时，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只有一样东西能做到这点。

那就是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