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攻城(2 / 2)
“弩手集结!”“预备!”“发射!”副官的口令声中,一阵整齐的钢索弹动之声,厚重的钢制弩矢带着锐利的声音破空而去,直接把举盾前进的山地族人射倒在地。他们简易的盾牌在这种武器的攻击下就如同饼干一样一击即碎。
在保德尔王子的安排下,山地人负责使用攻城设备,以减少精锐军受到的火力。
城墙下的维萨里士兵看到这个情况,特别是看到被弩箭射穿脊柱,倒在地上疯狂抽搐的山地人,一时间没有人敢去靠近冲车。
而当第二波山地人推着冲车靠近城墙的时候,弩箭更是接连射穿了数人,杀伤最多的一支竟从第一人的头部穿过最后一人的肚子,让四名士兵当场死亡。
维萨里的国王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正在前线进行着的战斗。看着他的子民一片片倒在格拉索要塞的外墙下,老国王的脸上还是能看出一些轻微的动摇。
保德尔王子此刻正在格拉索要塞的城下指挥,也不知道维萨里的老国王在想什么,他竟然同意了让王子率领先锋部队尝试攻城。
裴纶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当他看着维萨里的士兵前赴后继,英勇当先,心里也并没有感到多少痛惜。他深切的明白战场本来就是生命和生命的相互消磨,真正习惯利用死亡去获取利益的人不仅会漠视敌人的生命,也会漠视自己人的生命。
也许在他的心中,自己早已在过去的某一场战斗中死去,只是由于一些未完成的义务才苟活在这个世界上。反正在赫斯凯娜祝福的这片土地上,并没有人知晓他的过去。
在战斗开始前,裴纶特地向亚黛米娅询问了以前格拉索要塞的防务情况。作为国王安排的主力军团之一,亚黛米娅率领的部队并没有轻易地被投入战斗。她是被一名拉迪亚兵团的佣兵小队长叫来的,说是裴纶有一些事情要请教她。
“裴纶上校?”从手腕上挂着的袋子里取一颗糖丢在嘴里,亚黛米娅伸出了五指,在正在发呆的裴纶眼前晃了晃。
“亚黛米娅女士,你打扰我看地图了。”裴纶还是保持着发呆的样子,“弄得我想了半天帝国人为什么要搬来五根木头放在要塞里。”
亚黛米娅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一名军人,但不会有哪个女人会喜欢这个比喻。
“好吧好吧,我猜你是来问我格拉索要塞的防务问题对吗?”战斗就在眼前,亚黛米娅没有跟裴纶闲扯,她拿来一张空白的图纸,开始在上面标注。
裴纶看得很认真,每看一次就要和格拉索要塞的实际样貌比对一下。
“你不用核对了,我曾经负责过格拉索要塞的防务,绝对不会画错的。这四个月的时间也不足以让帝国做什么重大的改造,这座要塞的设计可以说已经进无可进了。”亚黛米娅换了一支颜色的笔,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正关注着这里,她才继续说道,“接下来的内容,我画完了以后就会把这张图毁掉。”
“城墙的里面是空旷的场地,平时用作驻军的训练,而正对着训练场的是又一圈内城城墙,负责保护中心的指挥高塔。”
通过亚黛米娅的解释,裴纶迅速地明白外城也许是格拉索要塞最坚固的城墙,却不是它最关键的防御。
“在过去帝国大军强攻格拉索要塞的时候,死伤最多的地方并不是在攻取外墙的阶段,而是经过那片被敌军弓箭手和弩手的视野覆盖,毫无障碍物躲避的守军猎场之时。”
“这里,还有这个地方,在我们布置的时候安排了射击点。这两处位置几乎没有办法直接抵达,必须要先到达中央塔楼。”亚黛米娅指了指图纸上的两个位置,“还有因为地势和地基的原因,外墙的城墙会比内城的城墙高一点。这都是当过守军的人才能知道的细节。”
亚黛米娅犹豫了一会儿,继续道:“其实要塞并不像我们看到的一样只有这一个方向可以进攻,在它的背面有一处高低,只不过那里几乎无人通行。”
裴纶终于来了兴趣,问道:“难道那里没有城墙吗?”
“不,当初设计的时候,洛林人似乎是为了防止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还是在高地脚下建立了并不连通中央塔楼和内墙的矮墙。所以就算占领了那个地方,对攻城也无济于事。”亚黛米娅一边说着,一边在图上表示。
其实看到拉迪亚佣兵团出色的工程水平后,她路上也一直在想能不能依靠这种方式对帝国的守军进行奇袭。最后她的结论是就算花费一些代价取得了成功,最后的效果也没有太大的价值。反倒是可能会陷入进得去出不来的尴尬境地,造成毁灭性的结果。
“格拉索要塞的设计真是太完美了。想要夺取格拉索要塞就必须夺取中央的塔楼,想要夺取中央的塔楼,就必须淌过那漫天箭雨的练习场。路上,是内外两条极其坚固且危险的城墙。”亚黛米娅把图纸丢入火堆的时候,最后跟裴纶说了这样一段话。
现在,维萨里的士兵们还是在王子的命令下对着格拉索要塞的第一层防线进行悲壮的冲锋。
裴纶发现虽然维萨里人的损失非常严重,但每一次进攻都比他原本所预计的进度更深一点,到现在已经完全超过了裴纶最早的预期。纪律和勇武,维萨里军人的优秀特质在残酷的攻城战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没有丝毫战术可言的战斗,更是凸显出维萨里士兵的惨烈。
不过那位来自帝国的对手可不像保德尔王子那样浪掷生命。
格拉索要塞的强大不仅源于地势的险峻,还有城防的险要和充分的纵深。只是后两者都需要配合指挥官的能力。根据帝国人的反应来看,负责守护这个城池的指挥官并非庸人。
帝国的部队正在有条不紊的后撤和补换,在维萨里人损失了一半冲车的情况下,格拉索要塞的外墙上依然飘着帝国的旗帜。且不论是火罐兵、钢弩手还是那些兼具近战和投掷的帝国士官,都没有经受什么损失。
外城的对决只是战斗的开始,历代格拉索要塞的攻守双方的将领都明白真正的对决在格拉索要塞的内部。不过保德尔好像没有这个觉悟,他大有在外城阶段投入全部兵力与敌人决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