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手中流沙（2 / 2）

“好。”颜陌攥紧了枫凌雪的手，心想这是不是硬的不行要来软的了？枫凌雪究竟是不是真的服软了他不知道，但颜陌的心却已经软了，他觉得这就是自己的软肋。

“一个人不经历过失去后的悔恨，是不会懂得珍惜和感恩的。但是我不希望你那样，我不想看到你难过，请你相信我，我经历过的太多太多，所以我不想看到你因为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而悔恨终生，然后抱着感恩、遗憾和珍惜去和别的人在一起。有些错，根本就没必要去犯，你应该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女人，她不会让你去吃一亏长一智，因为她舍不得、不忍心。”

“女人？”颜陌鼓起勇气问了出来，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何必再让那一个仅有的疑问在俩人之间隔着呢？

“难道不是吗？你说。”枫凌雪停下了脚步，昏沉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

“我不敢那样想。”颜陌不敢看她的眼睛，扭过了头。

她用双手把他的头扶了过来，说：“我说过的，我能为你做任何事情，为了你，我可以成为你的任何人。”

“哦”颜陌点了点头，一瞬间，无尽的惆怅席卷了他。枫凌雪说的是“为了他，可以成为他的任何人”，这种话里的意思分明就带有某种被动的心理。可以这样理解：她是为了让他快乐才做他的女人，而不是为了她自己的快乐。

都说恋爱是为了快乐，而枫凌雪的恋爱却是为了委屈，这一种恋爱，颜陌怎么接受得了？既然她对他的情抱有委屈感，那么他又怎么忍心让这个他感恩戴德的女人委身于他呢？如果她真的爱他的话，她应该说“我想成为你的女人”，这有什么难的？这一种字面暗示，颜陌并不认为自己蠢得无法听破。

爱是主动，不是被动。

还是那句话：任何一个有尊严的人，他需要的爱都是心甘情愿的付出，而不是出于怜悯和内疚的施舍。如果枫凌雪只是一个平常的女人，颜陌或许还真的会接受，可惜，枫凌雪对他太好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就接受她，他那么在乎这个女人，怎能让这个女人有任何的委屈之心呢？在这一刻，颜陌想起了那一句话——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在他想来，枫凌雪只是被内心里的执念蒙蔽了双眼，她误以为自己爱他，其实她身在山中不明所以。这世上最大的悲剧莫过于被自己欺骗，哎，多可怜的女人呐！

奇怪的是，这一次他不再因为枫凌雪对他出于怜悯的献身而难过了，既然他的软弱已经在枫凌雪的意识当中扎根了，何必再去强行拔除呢？那样只会弄得两败俱伤。

颜陌再次转过了自己的头，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到酒店门口了，他起先走了进去，随意对枫凌雪招呼了一声。

枫凌雪愣了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来袭的狂风，她颤栗了一下，紧接着，一种空虚到极点的感觉席卷了她的心，她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她看着颜陌离去的背影，仿佛一拳打空，又像是自己倾尽全力却和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失之交臂。

可以用“捏住一把沙子”来形容她此时的感觉，她感觉自己捏得越紧，沙子流逝得越快。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只发生在一瞬间而已，她急忙赶上了颜陌，然后抓紧了他，紧张的意识凌乱着，她忘了拿捏自己的力道，将颜陌的胳膊抓得隐隐生疼。

颜陌转过头看着她，可是她此时却在颜陌的脸上看到了一副极其陌生的五官，眼前这张脸好像已经不是颜陌了，或者说，此时的颜陌已经不是曾经的颜陌了。

曾经，或者说几个小时以前，她还能感受得到颜陌对她的爱，对此她坚信不移，她聪明伶俐，颜陌爱不爱她，她清楚得很。然而此时的这张脸却平静得可怕，已经没有爱在那双眼睛里流转了，此时他看着她，眼里只有平静和感恩，这是一个亲弟弟看亲姐姐的那种眼神，已经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情欲之光在里头流转了。

“为什么？”她没有叫出来，却感受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无力低吟，“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他怎么突然就不爱我了？”

“你老是喝那么多酒，昨晚没休息好，今天还”

“我们现在就休息！”她急忙抢过话语权，就像是担心颜陌说完了就会走掉一样，她的一双眼睛既震惊又惶恐地盯着颜陌，捏紧颜陌胳膊的手也在颤抖着。

她好想问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不敢问，她希望这次和今天中午的争吵一样，只要她不问颜陌就不会说，然后俩人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相爱下去。她坚决信服一件事——无论现在酿出了什么样的悲剧，只要接下来去做和今天一样的事，和今天一样调情，缺失的爱就会很快被弥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