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喝药(1 / 2)
由于昨天躺在床上了大半日,祁誉今天起了个大早,还绕着后山小道跑上几圈,出了一身汗后才感身体畅快多了。
祁誉在藏堰谷有着七天一采药的习惯,其余时间都是早上睡到自然醒,来了书院也是如此,所以早饭一般都是京墨南星带回医舍,等她醒了再吃。
今早刚把饭带回来,就看见祁誉在诊药处配药,京墨南星吓了一跳,今天也不是什么祁誉口中的“周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祁誉拿着小秤盘计量着用量:“昨天睡了太久了,今天就起的早了呗。”他俩见祁誉一身轻松,嗓子也不哑了,这下放心许多。
京墨要去给祁誉打水洗澡,被她给拦住了:“先别烧水了,算起来也快到了吃药的日子,吃完再洗。”
南星一听“吃药”二字满脸不情愿,劝道:“你身体刚好怎么禁得住再折腾,谷主说了这药晚上一两日吃也行,再过一日吃罢。”
祁誉把称量好的所有配药包好,并在上面作了标记,语气轻松:“我感觉好多了,是为我身体好才喝药,又不是喝毒药,左右躲不过,早一天晚一天也没什么区别。”
南星虽然担心,可是拗不过祁誉坚决,一跺脚出了独寻居。祁誉回头看了眼,对京墨挥挥手:“你也去准备吧。”
京墨一脸阴郁低着头,从祁誉提到喝药手握成拳一直没有松开过:“阿誉。”
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祁誉抬头安抚说:“去吧,早点完事咱们还能一起去食堂吃饭。”京墨心里堵得慌,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头也不回地去了后院。
祁誉看着俩人的反应,叹了口气摇摇头。
独寻居内屋中,祁誉坐在床边说道:“还像以前那样,把我绑起来,这不是在藏堰谷,拿布再塞上我的嘴,别让旁人听到动静。”
京墨拿着绳子的手微微颤抖,将祁誉手脚都捆上,南星眼眶红着,将药丸在手心捂热递到祁誉唇边,祁誉乖巧地低头吃下,又喝下一碗浓褐色的药汁,南星赶紧倒了杯水给祁誉冲淡口中的苦涩。
“快,把我嘴塞住,一会药效就上来了。”祁誉躺在床上说道。
南星颤抖着手不敢往祁誉嘴里塞,带着哭腔说:“阿誉,疼就喊出来,喊出来好不好……”
祁誉摇摇头,急切道:“这不是在藏堰谷,快点儿,塞完你们快出去!”
南星终究是不舍得下手,京墨沉着一张脸拿过一卷纱布,塞进了祁誉的嘴中,然后和南星出了屋。
南星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眼泪还是没忍住落了出来。京墨坐到南星身边,把她搂到怀中。
“为什么……为什么阿誉要受这种折磨,我们的阿誉那么好,为什么要她受这种罪。”南星揪着着京墨胸前的衣服问道。
京墨喉头哽咽,听着屋内的动静,看着眼前红着眼眶的南星,偏过头去:“阿誉总有一天会好的,就不用喝这药了。”又拍着南星的背安慰她:“一个时辰,很快就能过去。”
南星哭到最后几近无声,从喉咙中挤出:“一个时辰,她要疼一个时辰,每个月就要疼一个时辰,从她五岁开始,就要受这刀割一般的一个时辰,她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老天要让她受这种罪。”
平时能言善辩的京墨这时说不出话来,强忍着眼泪把南星按在肩头,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祁誉喝药的场景。
当时谷主交代把这两样伺候祁誉喝下,祁誉看到托盘中的药往床下躲,南星她俩只当祁誉是害怕药的苦味,拿着蜜饯糖角哄她出来,她依旧躲在床下,一双眼睛满是恐惧。
最后只能回禀谷主,谷主一哄祁誉就出来了,没想到药刚喝下一会儿,祁誉就开始抱腹叫疼。谷主叫南星她俩按住祁誉的手脚,祁誉疼的满头大汗像是疯了一般。
他俩被吓得冷在原地一时没按住,祁誉滚到了地上,痛的开始拿头撞柱子。谷主连忙抱她起来,在怀中轻声哄着,最后无法便让祁誉咬着自己的手。
京墨忘不了那天祁誉的眼睛,往日阳光可爱的孩子却在那天红着眼眶像头落入陷阱的饿狼,嘶吼着叫痛,差点把谷主手指咬断。
等药劲儿逐渐过了,浑身虚脱的祁誉还趴在谷主的怀中,嘴角带血,脸上满是泪痕。谷主把她放回床榻上,用袖子挡住了受伤的右手,交代二人照顾好祁誉,以后每一个月都要伺候祁誉喝药。
随后才从裴师姐口中得知,祁誉在三岁的时候中了一种奇毒,谷主当时带着祁誉历尽磨难才从西域求得解药的药方,就是那日祁誉吃下的药丸,而那晚药汁——其实是麻药,且此药不能断,断了药祁誉半年内必死无疑。
那个躲在床下不肯喝药的孩子渐渐长大了,成了如今勇于面对、医术独当一面的少女。
南星京墨最初把祁誉当成主子,他俩虽比祁誉大五岁,但是祁誉有时候像个小大人一样,能讲出许多大道理来,教他俩什么叫我“尊严”,什么叫做“自我”,相处也快十年了,早已把祁誉当做自己的妹妹。
祁誉形容喝药后的感觉就像经受凌迟一般,身上每寸皮肉都在经受刀割,那柄刀在身体每处游走,痛到最后竟是每块骨头都像被碾碎一样,直到最后一寸骨才算结束,就算喝了麻药也抵不住那种痛感。
南星抓着京墨的手,心中算着时间,直到屋内没了动静,京墨赶紧冲进屋,看见祁誉躺在地上,桌子椅子到了一地。
京墨把祁誉抱到床上解开绳子,南星看到祁誉的手腕被勒出红痕,埋怨京墨:“你怎么绑这么紧,阿誉她……阿誉……”
眼泪滴到祁誉的枕边,南星赶紧用手擦了擦脸,拿着药膏给祁誉手腕处擦药。
京墨把桌椅归置好,瞥到祁誉手腕浸血的勒痕,不敢再看第二眼,说了句“我去烧水”匆匆出了屋。
祁誉感受到脸上毛巾的湿热,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南星红着眼眶,虚虚握住她的手,道:“没事,我这不又熬过来了吗。”
南星被祁誉这句话一下整破防了,忍住的眼泪又涌出眼眶,使劲儿摇头想说不要祁誉这么懂事,最后抱住祁誉哭了起来。
祁誉回抱住南星低声安慰:“不哭了,不哭了。”
南星擦擦眼泪尽力压住哭腔:“京墨去烧热水了,你先睡会儿,我去给你找换洗衣物。”
祁誉洗完澡后还是浑身无力,京墨本想去食堂打饭,南星拦住了他:“你把前日阿誉捉的那只山鸡炖了,给阿誉补补身子,我去食堂带饭。”京墨想想祁誉虚弱的身体,点头同意。
俩人一块到了食堂,一个钻进了后厨,一个去了前厅。苏安看到南星一个人前来问道:“祁神医可痊愈了?”
南星摇了摇头:“未好全,估摸着还要休息二三日。”刚下课进到餐厅的马文才就听到南星的话,几走到南星身边,质问道:“你说什么?祁誉昨晚不是已经好了吗?”
他见南星支支吾吾,以为祁誉出了什么大事,慌忙跑出食堂奔向医舍。
马文才一边喊着祁誉的名字一边冲到内屋,见祁誉一脸苍白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