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张总兵好大的架子(1 / 2)
大明崇祯十四年冬,宣府北路、东路比往昔更为热闹,自辽东得胜归来的将士们都得了赏银,再加上他们数个月的军饷,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眼看着年关临近,怀揣着大把银钱的将士们自然是要大买特买一番,毕竟此番离家数月之久,而进凯旋归来,怎么可以空手回家呢?
永宁伯张诚早在京师时,就已经传下军令,所有出征辽东的将士返回宣府驻地后,暂时先放假十日,只不过这期间不得离开驻扎地。
待张诚返回宣府亲自主持阵亡将士公祭后,出征各营将士才会迎来一个月的正式假期,这时他们才能离开驻扎地,返回各自家中陪伴亲人过大年。
宣大总督张福臻也是早早就从阳和堡赶至延庆州城,原是前来迎候永宁伯凯旋的,可张诚却一直滞留在京,他便暂住延庆州未走。
除了张福臻之外,还有宣府巡抚江禹绪、副总兵林登猷、参将刘广武等人也都从镇城赶来,他们在赤城堡中已住了多日。
因张诚如今已不单单是宣府镇总兵官、镇朔大将军,他更是大明的永宁伯,所以就连怀隆兵备和保安知州等文官,也都齐聚永宁城中等候张诚的归来。
他们得到消息,永宁伯张诚的车队在两日前就已过了居庸关,所以一大清早各官便齐聚延庆州府衙。
临近巳时,各官便在总督张福臻的带领下出了府衙,他们一个个在亲兵搀扶下跨上战马,径往东面的致和门而去。
延庆州城东门外已是万人聚集,州城中的商贾百姓几乎全都来到东门外,想着一睹永宁伯的英姿。
此番自辽东凯旋归来的将士中,出身东路的确实不多,毕竟以东路将士为主操练起来的新军,还没有出战的机会。
但张国栋的赤城营、陈铮的独石营中也有一些东路子弟,就如在前次援剿河南时立有军功的赤城营铳兵成三虎,便是东路延庆州人氏。
只不过,这一次他所在的赤城营右部被留驻赤城,重新组建勇卫营,未能参加上援解锦州之围的战事。
但成三虎也从右部甲司一局二队二甲的铳兵,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火兵队官,而与他在一个局的冷兵杀手李二蛋,也已成长为了一名冷兵杀手的甲长。
张诚所率领的宣府军中,不比别处,虽然对于个人战技术同样十分重视,但个人武勇却不是成为军官的唯一先决条件。
按照张诚的规定,个人战技能力再出众,也只是成为一名军官的基本素质,其次是忠诚,而最为重要的当然就是识字能力啦。
李二蛋的个人战斗能力远超成三虎,但就是在识字这一件事情上,吃了大亏,所以成三虎都已是队官了,而他还是一个甲长。
在宣府军中,当以北路的军户子弟为最多,其他的还有镇城周边军户子弟,以及东路和京师附近的百姓之家的男丁。
像成三虎这样的东路子弟虽不是最多,却也已超过了千人之数,比镇城和京师周边的军户百姓子弟为多。
只延庆州治下的百姓就有数百人参加了此番援辽之战,当然,今次有许多人家都是领着自家儿子、丈夫的骨灰返回,但其得到的抚恤金和赏银,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军饷,那也是一笔不菲之数。
忽然,东南方官道上扬起一溜烟尘,十余骑策马急奔而来,当先一人手里还举着一面认旗,原来是前去探查消息的总督张福臻亲兵。
“报督臣,永宁伯骑队距此不足一里。”
总督张福臻还没有说什么,旁边的怀隆兵备道齐玉初就已开口说道:“张总兵好大的架子啊,竟使张督在此久候,他却姗姗来迟。”
张福臻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永宁伯有功于国,乃国之栋梁,我等既不能上阵杀奴,又不能供其粮草军饷,在此等候一时,算得了什么!”
张福臻是读书人中的一个异类,他不怕吃若、又会用兵,曾与蓟辽督师洪承畴联手在西北剿贼,颇有些成效。
不过,他这人的性格比较执拗,近乎不通人情,崇祯五年时就以佥都御史巡抚延绥,但他看不惯杀良冒功之事,每每上书弹劾,因而招致同僚与武将们的集体抗争,终致被崇祯罢了官,以陈奇瑜代之。
崇祯九年清军入关劫掠,北京戒严,这才重新启用张福臻为兵部右侍郎总督蓟辽保定,紧接着又加左侍郎衔,不久,他便以侍奉老母为由,请辞归家。
直到崇祯十三年才又再次启用,这一次任命他总督宣大,自上任以来,他苦心经营宣大地方的军事防务,多有建树。
正是如此性格,对于怀隆兵备齐玉初的那些话,他才十分看不上,所以对他也就没有了好态度,反倒是对于张诚,他的印象却是十分欣赏。
在他看来,放眼整个大明各地总兵大将之中,治军打仗的能力可与张诚比肩者,也就寥寥数人尔。
刚刚训斥了齐玉初后,张福臻便起身向前行去,齐玉初眼中闪着奇怪的光芒,小心翼翼地跟随在张福臻身后,也往东面迎了上去。
约莫一刻钟后,东面官道上一大蓬烟尘腾空而起,飞扬一片,紧接着便是急促而整齐的马蹄踏地之声传来。
“来了,督臣!是永宁伯的大军来啦。”保安卫指挥使李一鸣凑前一步,在总督张福臻身旁略带兴奋地轻声提醒着。
他与张诚在此前也曾有数面之缘,而且张诚在援剿河南之前,就已是宣府副总兵提督北路、东路地方军事,也算是他的老上级,自然要往前凑凑。
只见远处缓缓驰来的是一支数百人的骑队,他们个个都是一人双马,身着统一的盔甲,每人都是左手提缰控马,右手紧握着一杆虎枪,枪尖向前斜斜举起,肃杀之气凛然。
骑队在距离宣大总督张福臻约有二三十步处,便即停了下来,他们纷纷退在宽大的官道两侧,各将战马的马头向着官道内侧,枪尖亦是斜斜相对。
紧接着就见一位身着御赐精良盔甲的青年战将,策骑在一匹菊花青战马之上,正缓缓向前行来,真个是英武非凡。
在他的身旁一左一右还有两员战将,一个同样年轻俊美,只是缺少了英武之气,另一个却是一副老将模样,骑在马上也显得十分英武,却是不再年轻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