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长梦永生（九）（2 / 2）

这番离经叛道的话显然不该出自近神之人的口中，但是对方并不打算言至于此，反而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这是错误的行为，我们已经受到这些小生物的影响太深了，而无论是极地的那团灰火，或者是东方的华夏全境之主还是吃一切者，都只是以戏谑的态度享受着一段短暂的游戏时光，只有我们沉迷其中，以至于连原本的家园都已荒废。”

“看看你的身份，鸢尾花？法国最强大的皇家护卫？这些东西都是人类的小玩意，我们自以为给人类套上了枷锁，奴役他们，却连如何定义自己的存在都是在用他们的方法，在离开家园的数百年里，我一直在思念那片灰雾，那里除了无边的雾气一无所有，我们的生命形态也不应当是这副半人半兽的模样。”

查理亲王看着皱了下眉头的甘德林，突然笑了起来，“你其实更像人类，你执着于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耐着性子听我的疯言疯语只是因为我是不列颠女王的第一代子嗣，也无法舍弃物质带给这具躯壳的享受，觉得抛弃这里的一切，投身一片什么也没有的雾气之中是不可忍受的愚蠢刑罚。”

“甚至你会对背叛，出卖了几个人类而感到痛苦与内疚，又为了减轻负罪感去强调自己的种族应当是灰斯人，事实上，你的身体与灰雾同源，思想上却是一个人类。”

查理亲王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在这场谈话结束后，他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日子，每次听见门外的响动都觉得是自己要被带走，秘密处决。

在确认自己性命无虞后，甘德林也开始思考起了亲王的话，那些太过宏大的东西他无法理解，选择将其抛之脑后，唯独亲王最后的提问困扰着他：“那么，你觉得自己是人吗？”

在回忆往事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这座小镇，尽管他丝毫没有打算掩饰自己的八条触须以及非人的面容，但是路人却对此视若无睹，只是担忧地抬头看着天上逐渐凝聚的灰雾，关心着今天的天气。

就在甘德林打算寻找幻梦境的碎片时，一股令人厌恶的阴冷感从身后传来，他转身看去，一只阴影般的怪物好像剖开了胸腔一般扩大了自己的身躯，想要将甘德林包裹吞没。

从它的身躯之中，甘德林嗅到了异教者的气味，他后退一步躲开了怪物的袭击，然后用一根触手洞穿了这怪物，将它举了起来。

“那位食尸者的眷族吗，看来幻梦境碎片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他十分清楚这种东西来自哪里，这些仿若来自死亡的东西只有那位口味独特的神明殿中才会出现，它们与普通的食尸鬼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但是同样的令人厌恶。

这东西无法被杀死，因为它就是活着的死亡，而自己用来贯穿它的触须已经变得麻木，难以维持力量，甘德林不慌不忙，这不是第一次与这些讨厌的东西打交道了，他遵照着先前的经验，开始念诵驱逐它们的咒语。

“frigidusmortuusinmundusrevertereadlocumubinatusesetnontibiultralicetintrareinmundum”

这个咒语可以将这些不洁之物送回它们主子的大口中，就在甘德林打算将这个身形逐渐变淡透明的家伙甩到一边，去与举报人见面时，本应无视他们的一名路过行人口中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与此同时，被甘德林控制而无法行动的怪物挣脱了禁锢，它用那像是人类手臂般的四肢死死抱住了因为尖叫声而出现了一瞬间恍惚的甘德林，然后，两人一同消失在了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