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名的和无名的（1 / 2）
立夏。
这个世界的风俗和前世也差不多，到了这一天，有各种关于蛋的小小仪式，有难得穿着鲜艳的人们在田边烧香或奔跑嬉戏，麦田肉眼可见的长势良好，会是一个不错的年景。
范离已跟钟羊生说好，下午去城里下馆子，因为行医月余，已经攒下了近二十两银子，其中还没包括陈御史那一趟，虽然他没想过还能要，但乌知县知道后坚持要给，只是最近银房吃紧，下月再付，于是他便想着总要回报一下舅舅，毕竟以目前的趋势，他已经是妥妥的高收入人群了，这种感觉在前世还从未有过。
另外还有一个值得庆贺的原因，最近半月，虽然御物之术还是进展缓慢，但总算是还有进展，现在的他，已经勉强能隔空用锅铲做菜，而且能够遥控一枚弹珠大小的铁球凌空运行到十米之外。
看来那个范离的天分是修元，金相。
非常好。
万磁王是他的偶像。
他现在那么弱鸡，都觉得自己帅爆了，如果是火力全开的那个范离…算了，不用恐怖如斯了，太谦逊。
……
“地上有银子吗？”钟羊生问。
“没有啊。”
“那你笑什么？”
范离张手前伸，钟羊生不懂，还好状元楼到了，甥舅二人由小二领入，因为是过节，所以客人反倒不多，楼上楼下只坐了七八桌，范离坚持坐楼上，因为他还没有在这个角度看过这个世界。
青羊虽是县城，却在整个大章大有名气，开国十二功臣之一的鹿放鹿元帅，来自青羊，现今大学士李愚，已是三朝元老，来自青羊，还有一个，号称大章近百年来第一修行天才：一人一兽，压制教会数十年，虽然出于和平考虑，上不得宣传端口，但早已是天下修行者的偶像。
“那人叫什么名字？”
钟羊生看着菜单，斜了一眼：“范神捕，你觉得为什么这么有名的一个人，却从来没有名字？”
范离沉吟片刻：“可能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只是因为某个原因塑造出来，而且越没有具体越显得真实，久而久之，人们就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了。”
“果然外甥多似舅，不过你下次说这种话时可以离我远点。”
“为什么？”
“我怕被误伤。”
……
三菜一汤，可能是前世实惠惯了，现在手握巨款，还是舍不得豪奢一把，不过，味道确实还不错。
唯一的问题就是，前世的范离习惯了吃饭时碎碎念，因为医生说多交流对外婆的病有益，但钟羊生恪守“食不语”原则，虽然不阻止他说话，但十句里接不到一句，多少有点无趣。
幸好街上传来敲锣打鼓声，范离伸出脑袋，见街道那头远远走来一群人，为首三个青年男子胸前还挂着大红布。
“他们是要成亲吗。”范离自言自语。
“不要学我。”
“嗯？”。舅舅你要坦白了？
“不是那个意思。谁都知道，立夏放榜，这一天青羊不会有人办红白喜事。”
“什么榜？”
“修行者殿试入围榜。”
“哦，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事情。”是啊，读者也快忘了。
好巧不巧，那群人来到状元楼下谦让半天，才陆续进入，走上二楼。
那三个脑袋才探出楼梯，就看到了范离，范离也看到了他们，三张脸从惊恐，到尴尬，到自豪，最后在簇拥下坐定，众人才陆陆续续坐满了剩余的位置，甥舅二人被包围了。
酒菜流水而上，席间热闹非凡，无一例外，全都是对那三人或赞美或谄媚之词，这自然是人之常情，范离不觉有何不妥，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话语间听说今年是青羊修行者大年，居然有三位入围殿试，要知道过往几十年，最好的成绩也就两人而已，一个没有的年景才是正常。
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安静，低语劝阻声中，一个独臂汉子起身向范离这桌走来，所有人看着他，也看着范离。
独臂汉子走到范离面前，举杯：“在下文汉，多谢小范先生，让青羊这帮小兔崽子十余年里，不敢有一天懈怠。”
范离有点恍神，这汉子好像没有任何阴阳怪气。
他看看钟羊生，钟羊生食不语。
满场沉默。
红布青年之一举杯站起：“范离，我跟你打过六次，获益良多。”
红布青年之二举杯站起：“那次我被你揍晕过去两天，醒来后对元气领悟更深，现在应该…应该还挺不错了。”
红布青年之三举杯站起，红脸半天，一口闷下。
范离起身拿了个空杯子倒酒，与独臂汉子碰杯。
气氛顿时变得欢快。
人们屁股不再沾凳，游洄敬酒，范离和钟羊生那桌好像倒成了主桌一般，钟羊生早早倒扣杯子，范离高兴，来者不拒，所以很快，他就在众人喝彩声中，被钟羊生背下了楼。
……
星月下，麦香里，蛙声一片。
范离哼起了歌。
笑一个吧，
功成名就不是目的，
让自己快乐快乐这才叫做意义。
“这歌不错哦。”
“好听吧，周杰伦的。”
“周杰伦是城北卖肉的，良心还可以。”
“舅舅。”
“嗯？”
“那三个是谁啊。”
“米末，狄东东，洪白兰。配角也有名字的。”
“我好像…曾经是…主角？”
“不服气？”
“嗯。”
“憋着，别吐我身上。”
……
给范离侧躺下，额头敷上热毛巾，床边放好木盆，钟羊生到院子里冲了个澡，洗干净两人的衣服，摊到竹竿上。
一个瘦子坐在旁边小板凳上喝酒。是赌鬼。
“你们还能压他多久？”
钟羊生晾好最后一件，入内泡了杯热蜂蜜水，坐在门槛上：“酒确实是个好东西。”
“是吧。”赌鬼来了兴致，刚要分享便被打断。
“你那边进展怎样？”
“哼。”赌鬼喝了一大口，半晌才叹气道：“这根本不是人干的活儿。太惨了。”
“理解。”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