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何必曾相识(2 / 2)
于是我和谭小语也赶紧凑过去问:“怎么了”。
她还是静静地,不说一句话,眼泪却像大颗的珍珠扑簌扑簌地从脸上无声的滑落下来。
我们一直不停的追问她原因,过了好久,她才喃喃地说:“从小到大,我成绩一直都是稳居第一,只有一次考过第二,就是中考那次,这次月考我竟然跌落到了第五。”
我恍然大悟:原来那次的名单表上,第二名真的不是顾婉兮啊。
她终于忍不住嘤嘤的小声啜泣起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我考了个倒数第三都没有觉得什么呢,你都那么好了还哭什么。”黄雯雯顿时放松心情不以为意的提高了音量说。
“我和你们不一样”秦菲仰起头倔强的说。
黄雯雯显然被秦菲一句话给吓到了,她放下手中的面膜怔怔地站在那里。
她肯定是不懂的,秦菲口中的“我和你们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一时间我鼻子一酸。我妈说:你和她们不一样。现在秦菲又说:我和你们不一样。
究其本质,或许我和秦菲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啊,人和人之间,本身就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你们知道吗?我有一个姐姐,只比我大一岁,初一就辍学外出打工去了,她成绩本来也很好的,可是为了能让我读书,她却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因为嫌弃妈妈生了两个女儿,所以整天就在外游手好闲的,后来又染上赌博的恶习,因此还欠下不少钱。妈妈在家没日没夜的干活儿,他却经常夜不归宿,有的时候喝得烂醉如泥,回家就对我妈大打出手。我妈妈因为不堪忍受爸爸长期的暴行,和对生活看不见任何希望,终于在我五岁那年选择丢下我和姐姐离家出走,至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妈妈走后,我爸爸非但没有因为她的离家出走而痛改前非,反而还变本加厉,他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我和姐姐的身上,经常对小小的我们拳脚相加。甚至连奶奶都不放过。也许是报应吧,在我九岁那年,一次喝醉酒后他失足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从此便瘫痪在床。”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年迈的奶奶承担着照顾我和姐姐还有爸爸的重任。直到她也生病了,姐姐才不得不继续扛起一切。”
“所以,我怎么能辜负她们为我所做出的努力和付出的牺牲呢,唯一能回报的就只有成绩了。”
秦菲说完这些后,把脸埋在掌心里,泣不成声……
我望向此时的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斜斜地挂在天空,时不时的有飞禽的身影从枝头飞向更远的远方,给这夜更平添了几分悲凉。
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我想起妈妈曾经对我说过,原本我还有一个二姐的,因为她们一时疏忽只顾上干活,三岁的二姐在院子独自玩耍时就被人给拐跑了。
后来村里时常有传言传入我耳中:当年妈妈怀上我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赤脚医生和算命的活菩萨都说妈妈这胎怀的是男胎。爷爷因为想要孙子又怕交罚款,于是便怂恿爸爸瞒着我妈把年幼的二姐卖掉了,仅仅只有5块。
后来生下了我,见是一个女孩儿,哪怕是亲眼目睹,他们都不愿意接受这残酷的事实,说是医院给弄错了,在医院大吵大闹。
妈妈坐月子期间爸爸甚至连开水都没有为我妈妈端过一次,全靠六岁的大姐站在椅子上为她每日烧火做饭悉心照顾。
爷爷刚好去了亲戚家,回来还在半路上得知我妈妈生下的又是一个女儿的时候,气得捶胸顿足的破口大骂,并扬言他要是在家的话早就给我扔掉喂野狗了。
一直到我长到几个月爸爸都还不愿意给我取名字。但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妈妈于心不忍,就自作主张的顺便给我取了个“铁花”,因为姐姐们一个叫“金花”,一个叫“银花”。
沈南初的爷爷动了恻隐之心,对妈妈说小女孩儿叫“铁花”不好听,于是给我取了“林漠”。
当然,这些都是邻居们口里的版本,也许有夸大其词和添油加醋的成分在,但到底具体真相如何,只要当事人不说,就无从探究。
此时此刻,对着黄雯雯她们,这些往事我只字未提。
不是不愿敞开心扉坦诚相待,只是说出来又能如何?只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那一晚,谭小语和黄雯雯抱着秦菲哭得死去活来的。
也许在她们的世界,这些苦和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