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山丘（1 / 1）

托尔一路上看到了很多山，它们形态各异却又相互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至少在托尔所知道的人当中，从来没有谁像他这样“旅行”过，实话说，旅行这件事本身是非常无聊的，漫无目的的走，随心所欲的看，仿佛自由又束进另一个更广大的牢笼一般。

托尔尽力的不去想这些，机械生命的哲学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沉重了一点。按照这个世界生命的寿命来说，托尔都还只能算是一名青年，正是妄想追寻世界本源的年纪，最后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却还坚持前进的又找不到几个了。

过高的山峰会触怒女神，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世界不是一片坦途的原野，仰头看看还能发现几条天网的路线贯穿来时的路，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这天网反而展现出扭捏的姿态，不愿大大方方的表现自己。

于是随着前进，托尔愈发能够看清楚天空的样貌。雷电之光未至时，黑暗粘稠得要择人而噬；雷电之光闪耀时，黑暗又只露出浅薄的一角，照耀出来的那部分体现的虚无反而使人更加绝望。

托尔想起了那白色高塔，多么柔和的光，多么富有希望的力量，赞美迈库纳瑞亚，托尔自顾自地回忆。反倒没有见过几道雷电光顾那高塔呢，长得如此之高，难道女神不会愤怒吗，太奇怪了。

突然左前方一道白光闪过，刹那间那整片空间都充斥了一种强大的威能。很快的，震动袭来，较之克莱顿的那种顿足要强大几十万倍。

“轰隆隆。”

托尔的“眼睛”似乎蕴含着自救的程序，令托尔将头埋下，扑倒在地。“蚕”也刹那间醒悟过来，纯白的细线在空中飞舞重组，连踏着的履带也解散开来，极短的时间内便组成了一段矮墙，还有两截变成一根不大不小的支柱卡进地面与矮墙之间。托尔依偎在矮墙之后，心中震悚。

紧随着震动的是飞石，彼时坚实的大地此刻显得摇摇欲坠一般，“嘣”一块有着半个迪希那么巨大的石头砸落在旁，轰隆一声巨响要将一切都粉碎在地。托尔那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思维瞬间停滞了下来，仿佛那块巨石已经将他刺穿，这是托尔第一次觉得自己渺小。

惊雷之后有骤雨，另外一些小石头噼噼啪啪敲打在矮墙上传来的轻微的反馈让托尔觉得还活着，沉闷的轰响自远方传来，看来自己还是幸运的，灿烈的白光虽一闪而逝，那种心悸却仍留在心中。

这便是世界的主宰，伟大的雷电女神。

比托尔用水自杀时要强大太多了，就连地面都能劈开的威能当时竟没有将托尔直接杀死，原本还对着雷电怀有的轻视一扫而空。石子纷飞的过程很短，托尔这才敢微微抬起头来，他向一边看去，那块巨石矗立在一旁，仿佛它本来就在那里一样安静巍峨，哪还有刚才要毁灭一切的态势。

地面上扬起的尘埃在“朝”的光芒中跳跃，巨石砸落的地方没有任何裂纹，这场较量以地面的毫发无伤结束，噼噼啪啪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颗石子都敲打在托尔心头。

还好“眼睛”没事，思维渐渐从虚无之地抽离，托尔检查起自己来。身体各个部分都正常，“蚕”的表面如旧，要不是托尔知道这“蚕”能够在空中肆意飞舞，他甚至认为这“蚕”是用坚硬无匹的石头做成的。

举目向远方望过去，托尔看见了一座山丘的尖端已经断裂开来，刚刚的雷电应该就是照拂到那里了。在这个行星内部的世界，山丘和平原的描述与我们平常用到的大不相同，就算是按照地球的比例来说，我们说认为的雄奇壮丽的山川也只不过是地球表面的皮毛而已。如果应用“米”这个单位的话，这些山丘都在12千米到14千米左右，而那被劈断的山峰则更高，有15千米往上了，大约是17个珠穆朗玛峰的高度。

托尔看着那巨石和远方渐渐隐没在黑暗当中的山峰，突然有了写诗的冲动，他突然明白了元首为什么能够写出那样的诗篇，明白了为什么那诗篇中蕴含了那样的感情。在如此伟力下有谁不会赞颂那光芒呢?

石子碰撞的声音小很多了，在没有额外的能量输入的情况下，一些懒洋洋的石子划过道道抛物线，它们倒越过了“蚕”构筑的矮墙，敲在托尔的脑袋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

在这里狂风来得更晚，巨石掀起来的风此刻才吹拂过来，这最后的声势不强，托尔也就不太当回事。

又在石子雨当中经历了一个“暮”，到最后石子的力量也同风这样吹拂时托尔才敢将矮墙收回，从新化作履带和手臂，往原来的路线开始跋涉。不幸的是，在站上一座山丘的腰部之后，他发现前进的路途已经被一块更庞大的巨石阻塞住了。

小巧的计算机借由那张地图开始权衡新的路线，托尔不得不先原路返回再另作打算，走回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出来曾经砸在身旁的巨石了，托尔只觉得那又是一座山丘。

新的计算结果很快出来了，从那块砸在身边的巨石走过去更节省能源和时间些，履带们不太适合这种过于陡峭的山路，于是它们变成了数十根锐利的钩爪，将托尔托举着走，就像蜈蚣那样。

很快就到顶了，石头雨还在下，想起那被截断的山峰，托尔定了定心神向山下走去。前方仍旧是一座山丘，不知是何时矗立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