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忆往昔事(2 / 2)
鹇子皓:“如果你真的执意要去,现在就到师兄这里取经,我定然把我一路所见所闻一一都讲给你。”
傅明守也在旁劝道:“是啊,师弟,慕师叔,他定然不肯的,就算方师兄去说也必然没有用,何必白白招惹慕师叔生气。”
这种声音存在脑海里太多太多了,每一次想下山历练时,总是遇到这些声音阻挡,如今自己最爱的地方倒头来成了自己的牢笼,眼前这些自己所爱之人也变成了一道道枷锁,十七年就在这里飞来荡去,受人白眼不说,还要不断压抑不断长大的自己,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也只能在这牢笼里,靠一张羊皮地图幻想,真是可悲又可笑啊。
林昀曦默默起身,走向屋外,蹲坐在台阶上,目光看向山外,就这样一坐就是三个时辰,就算有人来劝也像一根木头一样,一动也不动。
直到夜晚戌时,枭圆圆端来一盆果仁,坐在林昀曦旁边:“来吃一点,刚剥好的松子。”递到其眼前又放在鼻下让其好好闻闻,林昀曦只是默声将其推开罢了。
枭圆圆眼看不为所动索性自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以前倒是小瞧你了,不曾想你还有这副牛脾气,有事好商量嘛,何必这样默着不作声,而且我有说过不让你去吗?”
林昀曦转眼看向枭圆圆:“可你们并不希望我去,我这样强行下山,只会惹得你们不快。”
枭圆圆歪头看着林昀曦:“别叽叽歪歪了,我陪你去。”
林昀曦差点没有反应过来,眼泪不自觉的留了下来,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又满怀期待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枭圆圆故意凑到其耳边,大声喊道:“我陪你去!”
虽然左耳已鸣,但这一声直接喊到心坎儿上。林昀曦发愣了小一会儿,才愁容换笑脸,心中那颗被冷水浇灭的火苗重新燃起:“此话当真?!”
枭圆圆将手搭在林昀曦手上,说道:“你睡着的时候,师傅和我们都商量着怎么召回在外的弟子,而你一觉醒来却闹着要下山,我们自然担心,但你执意要去,那我就勉为其难陪你走一遭啰。”
这时一直在后面默默注视两人的一行人,推开门走来,鹇子皓带头说道:“按外面的形势,我们不该放你走了,但听了明守讲的,我们这些玉山弟子又怎能独善其身呢。”
鸢禾走到两人身后,蹲下搭上两人肩膀,对林昀曦:“昀曦,你可是我们这里最小的,这样苦闷自己又坐在风口上,若是着了风寒,慕师叔回来可不会放过我们,不如就跟我们回屋吃几口饭吧。”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林昀曦在这样倔下去,到真成了不讲理的人了,回屋后众人就坐左侧厅的圆桌上,边同林昀曦吃饭,边谈起之前几人下山历练的事情。
少茗樱从慕辞斋方向而来,一见林昀曦醒了,眼含热泪的上前抱着林昀曦哽咽说道:“好孩子,你总算醒了,可担心死我了。”
众人又纷纷上前劝慰。这眼泪刚抹干,又听到张迎那厮让人前来让自己弟子下山除妖,这心中简直如同火烤,若不是清楚自己的使命,不然早拔剑一刀砍了那利欲熏心的老混蛋。
少茗樱又问白玉山以外出了何事,傅明守一一说明。一说完,少茗樱将头扭向另一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心中一想到玉山门内忧外患,就让人身心俱疲。
弟子们也看了,少茗樱的烦恼,整齐划一的跪在少茗樱面前,说道:“弟子愿下山除妖。”
少茗樱起身说道:“都快起来吧,不愧是玉山门弟子,各个雄胆侠心,可你们佑天下人,何人佑你们,我怎能忍心让你们出去受那些苦楚。”
枭圆圆:“师傅,你放心,我们受你教诲多年,不会轻易出事,我向你保证。”
鸢禾:“那日,我不过是一时大意,那些狐妖不讲武德,搞偷袭罢了,不然怎么伤得了我分毫。”
少茗樱:“不必再说了,我身为你们师长,就算再不舍,也不会忘记作为玉山门人的责任,罢了,过几日我同你们一起下山,去会一会那些妖怪。”
林昀曦走出来,渴求道:“师叔,我……”
少茗樱:“这门派里,若只留你一个人,不知道那帮人要怎么羞辱你,你不妨去越国旭好城去驱赶旱魃女,切记!万事一切小心。”
林昀曦欣喜若狂的行礼:“遵命,徒儿谨记。”
再结合张迎提供的情报,林昀曦和枭圆圆绕道去往旭好城帮助当地驱赶旱魃女,而少茗樱,鸢禾还有鹇子皓则去往西洛地界除妖,至于傅明守则被安排暂守门派,照顾其他将要回来的师兄弟。
待用完饭后,众人就在凤栖阁睡下,而林昀曦或许有些太过兴奋,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就当林昀曦逼迫自己闭眼时,鸢禾从身后拍了拍他,并邀请他到阁楼上去聊会儿天。
两人一人端着一根蜡烛,坐在阁楼大窗户旁边,看着山外天空,满天星空,圆月藏云端,山风也变的轻柔不少。
鸢禾指着云后圆月说道:“在外游历时,这样的圆月真的很少出现,也只有在门派里,才能静下来好好观赏。”
林昀曦:“师姐莫非又想劝我吗?”
鸢禾笑了笑,说道:“别误会,只是对这好看的夜色感叹一番罢了,叫你起来也是看你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林昀曦平时很少见着鸢禾,偶有看见也是因为少茗樱来看自己,顺带见到鸢禾,今时和她在一起面对面谈话到是头一回,不免有些紧张害羞。
鸢禾将头转回来,面带微笑的看着林昀曦:“今日若非你带来药救我一命,如今躺在床上的恐怕就是鸢禾的尸体,而我师傅恐怕也会伤心欲绝。”
说完便想起身行礼谢恩情,林昀曦见此也是起身阻止道:“别说一颗药丸的事,就算要用整瓶药丸我都愿意救师姐你,何况我们都是玉山门弟子。”
鸢禾用手轻轻将其推开道:“你救我是为义,我谢你是为情,此礼不做,那世人恐都要说我是忘恩负义之辈,所以师弟你定要我行完此礼才是。”说完便缓缓低头行半蹲礼。
鸢禾起身,又语重心长对林昀曦说道:“我知道慕师叔这些年将你看的太紧,让你烦闷忧愁,若你知道他曾经经历了什么,你就会明白他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
林昀曦:“是关于秦师兄的事情吗?我也曾问过师傅,可师傅他不是遮掩就是敷衍,因此我也没有再多问。”
鸢禾将头望向窗外,含情脉脉的说道:“想当年,慕师叔被逼了结自己的徒弟,你可想而知这得有痛心,我和秦师兄交好,我从来不信他会被狐妖魅惑,两厢情愿在面子面前又算得了什么,都是世人那不愿放下的偏见罢了。”
林昀曦听完露出一脸吃惊的表情,问道:“秦师兄他……”
鸢禾再过回头,其眼泪早已溢出,就算如此依然嘴角微扬,笑着对林昀曦说道:“师兄那样一身正气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一只狐妖魅惑,定是同他一样,是位文武双全,才情绝貌之人,若非知己又怎可不顾一切也要同她在一起。”
林昀曦想到这些年,自己师傅每次去山下打扫秦师兄的墓碑,都会故意支开自己,然后独自一人站在墓碑前默泪许久,本想着是被妖怪所杀,如今知道原由倒让人即无法接受,也让人格外吃惊:“师姐和我说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想应该不是只让我来听旧事的吧。”
鸢禾擦去泪痕,走到林昀曦面前说道:“在你十岁那年,我就发觉你眉眼间越发像师兄,今日又发生那样的事,我想你必然和师兄有什么关联,所以我想请你和我一同去寻当日真相,师兄他一身忠胆,对世人鞠躬尽瘁,世间人不该如此负他。”
林昀曦一脸茫然的问道:“原来师姐你也知道,可…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该如何办。”说完就抱头坐下陷入困惑之中:“我稀里糊涂的活在这个世上,就连父母是谁我也不知道,如今都说我长的像秦师兄,我也想去问问这真相到底是什么?”
“昀儿,你无需烦恼,你师傅早已下山去寻那真相了。”少茗樱端着蜡烛从暗处走来。
鸢禾惊道:“师傅,你何时来的,怎么都不叫我们一声?”
少茗樱:“你们在阁楼说个没完,自然就闻声而来了,我知道你这些年放不下秦易之,可是何须这般执着,旧事已去,应当向前走才是。”
鸢禾默不作声,只是乖乖退到一旁,因为她知道,她没法说服自个儿师傅,之后对其行礼,说道:“是。”说完便急着要走。
少茗樱拉住鸢禾,说道:“徒儿,想当初你那样活泼好动,自从易儿一死,你就经常一个人闷闷不乐,为师心疼你啊。”
鸢禾:“师傅,我有些困了,就先回去了,你和昀曦也早些休息吧。”
等鸢禾走后,少茗樱施法将阁楼与外界隔离,坐在林昀曦对面,两人一问一答,也只了解过去一个大概,其中许多谜团门派中没有一个人得知,以至于慕修尘这十七年来一直在寻找真相。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又为什么被师傅在太华山捡到?自己体内为什么有这颗金色真元?或许寻找这些真相才是自己诞生于世间的意义,林昀曦心中发誓定要去找出当年真相。
世尘如江海,江海生群鱼,远游尽有何,须行往山河。
这一晚,虽万里无云,明月当空,却好似冤雪而至,人世间的无情催成一片片雪花,正一片片落入白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