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别(1 / 2)
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道义和做事的准则,有时候这种准则更强过普通人,当晚耿大风就带着儿子来到牛三冬家里磕头表示感谢。知道了来龙去脉的牛阿生也表示牛三冬救人只是运气,幸亏洄水湾这个支流有地理优势,耿三胖要是今天正好在天水河主河道里那麻烦可就大了。自此之后不仅枣子巷和灶儿巷没人再欺负牛阿生父子俩,整个留下镇上都知道了牛三冬英勇救人的事迹。
由于牛三冬脚上有多处割伤,不方便踩曲,所以掌柜很仁义地告诉牛阿生让他儿子在家修养两天,工钱柜上照给。可牛三冬只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三天一早就来到书院墙根准备听课,不曾想刚好又遇见前天的老人,似乎是老人早有预料到他会来,所以早早就等在牛三冬常听课的地方。
老人见到牛三冬满脸笑意问道:“你能听到声音,但是不会说话是吗?”牛三冬点点头。老人又接着说道:“我叫张恨水,是蜀山书院的山长。”
尽管牛三冬并不明白山长意味着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带个“长”字的一般都是大人物,因为时常被父亲提起的村长就是大人物,而偶尔被父亲提起的镇长那更是天大的人物,眼前这个山长肯定也是个大人物无疑,于是便恭敬点头表示他知道了老者地名字。
张恨水又赞赏地问道:“前日下河救人的就是你吧?我知你不能说话,但我多次见你在此地旁听,看得出来你求学之心甚切。我大秦书院不仅有教无类,对于你这样的学生也可以通融一二,此地蜀山书院乃是大秦书院分学,你若愿意,我这个山长可以不收学费破格录你进院学习。”
虽然牛三冬对有些词不懂,但是不收学费和可以进院学习他是听懂了的,于是一脸激动,想去握老人地手表示感谢,又怕自己的手不干净,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当进入书院看到“道南正脉”四字时,牛三冬立刻被那种似乎隐而不发的力量感震慑住,张恨水则在心底感叹:“好感知的敏锐”。
于是当天牛三冬就在蜀山书院里面旁听了一天的课程,这一天是他出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整个人时刻沉浸在幸福中不能自已,虽然书院里有太多的东西让他好奇,但他也没有逾矩,对于自己好奇的东西只是喜笑颜开的看着。有不少学员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毕竟整个留下镇也就六百多户人,书院中有些人是知道牛三冬的,一直都当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傻愣子,但碍于山长带他进院,也就没人敢欺负他。
当天下学还早,牛三冬就跑去洄水湾抓鱼,回到家五点来钟赶紧把鱼收拾干净,然后点火起灶,不一会就做好了饭菜,取出前天父亲喝剩的那坛酒,静静在家等待进山碰运气的父亲归来,他迫不及待想要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所以他一直在思索做什么样的动作能让父亲理解学院让他免费入学。
等了许久也没见牛阿生回来,于是他便在土坯院里走桩练拳,可是过了好一会已是月上三竿了牛阿生还是没回来,这时候牛三冬有些急了,匆匆带了个火折子点上一根火把就出门找了起来。他第一次在山脚下挖野菜瓜果就是牛阿生带着他走的,所以他知道牛阿生的进山习惯。
牛三冬迎着牛阿生平日的进山路线一路寻找,一路不见踪影,暑热与担心相夹杂,不知不觉间牛三冬已是汗流浃背。也许是回光返照,也许是对于生的渴望,在路旁本已奄奄一息的牛阿生突然看到了火把,于是有用处最后的力气呼喊道:“救救我!”
这一生呼喊有如晴天霹雳般印入牛三冬的耳朵里,因为他一下子就听出这道声音属于自己的父亲,而且太还听出了这声音的虚弱。他不顾一切地朝着生意传来的地方奔去,最终在不远处找到了倒伏在草丛中的父亲。此刻他父亲右手中正死死攥着一条足有胳膊粗细的大蛇,这是一条及其罕见的鬼头红腹蛇,此刻明显已经死了,而他被蛇咬中的左手已经肿大到原来两倍那么粗。
这种蛇蛇如其名,脑袋长得奇丑无比而腹部又像血液般猩红,因此得名鬼头红腹蛇。这种蛇含有剧毒,普通人是不懂如何处理的,但许多山上神仙用它作为练制某种丹药的药引,据说能增加两成的成功率,所以山上神仙都愿意高价收购,因此普通人就中一直流传着一句“鬼头红腹,发家致富”。而且这种蛇越大越贵,一条两斤左右的就能卖出5刀币的天价,而牛阿生手上这条往少了说也有5斤多重,就是卖5刀币那些收药材的都抢着要。
牛三冬并不懂这些,见到父亲鼻孔流出黑血,脸色煞白,意识到父亲的生死可能就在旦夕之间了,突然他脑子中似有尘封已久的枷锁被骤然开启,牛三冬只觉咔嚓一声,浑噩的脑子一下就清明起来,急切之下他喊出了一声:“爹。”虽然喊得很生疏,但牛阿生切实地听到了,弥漫着死气的眼神顿时一亮,聚起全身气力问道:“三冬你叫我什么?”
牛三冬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语言能力吓了一条,再次尝试发现自己果然可以说话后,焦急却生疏得说道:“爹爹不说话,我这就带你去看郎中。”说完把蛇扔到一旁背起牛阿生就想往镇上郎中家里跑。
牛阿生清楚知道这蛇毒对于普通人来说无药可解,示意牛三冬放下自己,一脸欣喜地看着牛三冬反复念到:“我儿会说话,我儿会说话。”似乎在向这么多年遭受的白眼解释。情绪的激动造成了毒素更快的侵袭,很快他嘴中也开始咳出黑血,断断续续地说道:“快带爹爹回家,将我和你娘葬在一起,爹给你抓的那条蛇你托酒坊掌柜找人卖了,那些钱够我儿去书院念书了。”
似乎是终于完成了重要的嘱托,说完这些后牛阿生在牛三冬的背上逐渐失去意识,只是嘴里一直在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