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双向终焉抉择（1 / 2）
“可。。。可。。。”利维娅终于忍不住地发声，她实在无法接受黛桉的羞辱，“可我就是个小孩啊，我根本做不到你说的那些啊！”
她的声音不难听出这是她最后一丝底线，依旧极力保持着尊重的态度。
比起她，叶修的反应表现得更加剧烈，严重的分心让车的右侧不断剐蹭，直到摩擦力将车完全截停，整个侧身变得破败不堪，叶修这才回过神来。
“抱歉。”一股源于精神深处的声音传入几人的脑海，一股熟悉的调律却又让人感到无比陌生，简单排除可以确认是寄宿在叶靈精神之中的悠依。
“在我八岁的时候，我不得不面对一个悲惨的事实，也就是双向终焉抉择，我不愿意面对现实，我也不想面对选择，从那一刻起，我作为塔尔村的传承人，精神产生了无法逆转的分裂，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黛桉。”
空灵的声音让利维娅短暂冷静了下来，她知道双向终焉抉择是什么，这是一种世纪难题，同样也是现代人经常会提到的一个问题，曾经就有人问自己，如果母亲和父亲同时遇险，但在同一时间只能救下一个，那么自己会怎么做。
可这种问题，不管怎么做都会有一方走向生命的尽头，不管怎么选最终的结果都不完美，遗憾和悔恨永远会萦绕在抉择人心头，成为挥之不去的阴影。
“那个时候，我知道了血纹症，并且知道这种疾病无法逆转，治愈的可能几乎等于零，你可能很难想象血纹症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出现了，而我将会接任泽苏柏的位置，也就是塔尔村村长的位置？”看到利维娅没有回复，悠依索性转移话题，来降低她被黛桉语言侵扰所带来的负面情绪。
利维娅没有听明白悠依想要表达的含义，“这和当上村长有什么联系吗？”
等来的只是一片寂静。
“她似乎休息了。”叶靈比划道。
“我来告诉你吧！”叶氏依靠在车的后座上说道。
利维娅曾经听黛桉说过，在她8岁的时候就与叶氏相识。
“塔尔村有一个传统，只有被选定的人才能离开村子，并且离开村子的人如果有足够的领导能力就必须回去接任村长的职位。
她在8岁的时候，也就是998年，她是村子当中三个被选定的人之一，她有权利知道村子的故事，也就是关于血纹症的故事。
塔尔村的规模与洛塔城大小一致，周边还有其他8个城市，好在被群山环绕，没有山的地方也被高墙隔断，因为血纹症的传染问题，他们只能这么做。
长时间与世隔绝让村子里的发展一直停留在旧时期，他们的着装与现代人格格不入，同时缺乏强力的领导者让周边城市的治安变得十分混乱。
血纹症的缘故让里面的人心态逐渐发生变化，这让她不得不在幼年时期做出一个选择。
如果继续按照泽苏柏这种古老守旧的做法，那群患有血纹症的人迟早会冲出高墙传染到外界，可清理掉那些患有血纹症的人，相当于要将九个城市的人屠杀殆尽。
不幸的是，那段时间能够离开塔尔村的人只有三个，由于其他两人的性格原因，黛桉是唯一一个能够接任泽苏柏位置的人，她知道塔尔村的状况已经是苟延残喘。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听完故事，利维娅思考了片刻，“没办法阻拦传染吗？”
“没有办法，在当时的结论是，绝大多数人都可以被血纹症感染，但并不知道小部分人是什么样的群体，现在来看，那些不容易被傀儡化的人同样也不容易被血纹症感染，同时塔尔村出来的人更容易当上傀儡的首领。”
“她当时面临了什么样的选择？”
叶氏翻开掌机，将一张图片发送给了利维娅，一张非常熟悉的照片，是斯莱特曾经展示给凯洛斯的蓝图。
“像洛塔城这种主要城市下埋藏着数十颗不为人知的战术导弹，一颗的威力足以移平一座城市，最初这种导弹的目的是针对自由洲，限制他们的发展，后来将决定权交给了她。”
这一刻，利维娅仿佛知道了答案，仿佛也知道了为什么悠依会分裂出第二个人格，面对这种事情，她根本没得选。
“那个时候她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也就是悠依和黛桉之间的争执，尽管黛桉是在受到强烈刺激之后分裂出来为了保护她精神的人格，可面对现实她的本体也就是悠依根本下不去手。
如果发射导弹，那么她的所有家人、她的所有朋友、所有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人都会死在那一颗导弹之下。
可不发射导弹，她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支撑起几个城市之间潜藏已久的问题，血纹症患者为了能活下去，不惜将病传染给其他人，其他人为了不染上血纹症只能躲藏、逃逸，最终在绝望之中感染，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并在恶疾的折磨下悲惨的死去。
她最终选择发射导弹。”
“既然发射了导弹，为什么现在还有血纹症？”
“因为犹豫，她不知道她怎么做是对的，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为了家人还是为了世人，直到高墙被突破，一部分人逃向外界，可是已经晚了，导弹可以清除掉那些愿意居住在村子里的人，却放过了那些早已逃向高墙外的人。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知道，这几枚导弹没有任何意义，放过了一批人，那么剩下人的死会变得毫无意义，其实这里她更多的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她拼了命地想办法去救村子里面的可怜人，这一次，她做到了，但一切都已失去意义。
高墙被完全摧毁，没有修复的可能，所有可能患有血纹症的人得到消息之后躲进了地下，他们避开了导弹，同时获得了自由，到现在，她就变成了你们遇见时的模样。”
强烈的刺痛贯穿利维娅的脑海，她不断想着，如果这件事是自己决定，那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可每一次模拟答案都趋近一致，一个看似最简单的问题放在自己面前，可却根本回答不上来。
她在内心询问着，“如果母亲和父亲同时遇险应该先救谁？”利维娅仍在犹豫，她知道自己犹豫就会造成和黛桉同样的结局，可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决策。
叶氏轻轻抚摸利维娅的脑袋，叶氏知道她再想些什么，“每个人都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如果我当初不给予她导弹发射的权利，可能就不会出现现在的事情。”
“这种剥夺无辜生命的行为，我还是下不去手，哪怕在集体面前它是对的。”
“是啊，总要有一个人承担责任，总要有一个人背负骂名，那也就只能是我了。”叶氏安慰道，在她心中，一个年轻的小孩确实不应该考虑这么多问题。
利维娅想明白了为什么叶氏做了那么多抉择难题依旧没有多少人抨击她的行为。
山崖下仰望山上的人，只能看清她的一半，而这一半就是她为世界带来的贡献、
车速很快，没过多久就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地面上的倒刺路障依旧挺立。
几人对内部的场景并不熟悉，从外侧观察，丝毫看不到一个巡逻人员，很有可能与曾经的状况一样，必须使用直升机才能窥探内部的防御排布。
靠近墙壁，叶氏捡起一枚弹壳仔细端详，“噷~？柯特垃圾？有意思。”
叶氏十分自信地走向建筑群深处，丝毫不在意周边进行巡视的傀儡，即便那帮傀儡已经警觉。
接连数十枪，枪声在幽闭的通道中产生强烈的回声，几人根本看不清叶氏的动作，只知道子弹击中了傀儡对面的墙壁，而面前的叶氏却毫发无损。
柯特城辅助手枪，弹容量较少，巡逻的傀儡小队必须进行间隔攻击才能保证不会因为换弹产生攻击间隔而被反击。
几十米的距离，柯特辅助手枪的精准度严重下滑，但能一次性躲避数十次射击绝非常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叶氏的动作让利维娅瞠目结舌，早先听说过她那些极其离谱的故事，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比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几轮射击过后，傀儡们停止了攻击，从各个方向将几人围住
一名傀儡从人群中站出，直视着几人，他的第二视线选择了利维娅，很显然，他知道利维娅，仅这一个微动作便可以确认他就是傀儡的头领。
“把你的精神领域关了吧，就这点东西能限制住谁？子弹飞的还没丢石子快。”黛桉的声音透过精神传达到众人身边，她的身形也在夜色中变得清晰。
“这也太扯了吧？！”利维娅谨慎地向后退了两步。
“我们找到了你要的东西，不过你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会用这玩意吗？”
武装傀儡的领袖先是一愣，她不理解黛桉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按照正常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会询问一些其他问题，类似于得到它的目的，或是谁指示自己来寻找这项物品，但她却贴心地询问会不会用这个东西。
再近几个月周边的傀儡事件当中黛桉绝对属于跨级别的高级傀儡，即便等级碾压数级，也要看着她的面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完全没有理由答应自己，更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做这些看似贴心的举动。
男人开始思考自己应该如何回答，“不会，或是会？”他心中暗想着，借助傀儡的能力以常人难以反应的时间思考着。
“她很有可能是在试探你。”领域之中，男人的副手透过精神想他传达消息。
“试探什么？”
“她的第一句话意思是，她已经完成了我们的要求，也就是我们放人，她去寻找盒子，第二句是给你留一个台阶，第三句话就是她的圈套。”
“圈套？”
“如果你回答不会，那么黛桉就能知道你是被别人安排来寻找它，她会询问你，是谁在找这个东西，你回答不上来她可不会给你机会，可如果你回答会，那么她可能会觉得你目的不良，花一些时间处理掉你。”
时间几乎凝滞的思维领域中，男人的副手找到了一段合理的答案。
“照你这么说，我是只能走她留的台阶了吗？”
“她甚至可能不想给我们台阶下，实话实说最好，她绝对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找我们麻烦，我们什么也没做错，她还帮助我们打开了精神空间。”
“好吧。”
男人放松身体，在精神的高速运转下，额头的汗珠不断向外渗出，“一个名为阿萨德的教主建议我们去找这个，说是非常重要，实际上我们也不知道代表些什么，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特殊含义。”
“他在骗你们。”悠依的声音提醒着叶靈，叶靈并不确定悠依与黛桉之间是否还存在连接，也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传进其他人脑中，她的神情变得谨慎，同时用手语向其他人发出暗号。
“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他是个普通人，他想活着。”
听到这里，叶靈精神一颤，她明白悠依的这段话代表着什么，是黛桉想要让奈良朔也的队伍处理掉他们，可根本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他现在很压抑，即便是实力提升也没有任何意义，阴影无法存于光明之下，哪怕光是希望，是治愈，可对他而言都是无法触及的幻想，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她眼里，你们就像是温室的花一样，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残酷，她这么做是为了处理潜在的威胁，哪怕没有理由。”
叶靈沉默了，她根本听不懂悠依想要表达些什么，或许连悠依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叶靈作出解释。
“我有一个提议。”具象化的黛桉向男人发话，“不如你们加入洛塔城吧，到时候我们会和维尔纳与维斯姆商讨和谈的问题，如果他们不接受我不介意再让魔女发动一次精神攻击。”
“我答应。”男人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接受了黛桉的邀请。
他了解精神攻击的恐怖之处，根本不需要任何武器就可以将一个城市的人抹杀，只需要用强烈的精神冲击使他们的精神溃散无法凝结，最终变成像是植物人一样的状态，而那些未死亡却被严重干扰的人最终会像是得了严重的精神疾病一样难以自理。
黛桉没有将八音盒交给他们，只是摆了个手势示意离开，叶氏也带领三人走向车旁。
“说实话，我完全看不明白黛桉想做什么，为什么他们这么怕她？”回到车上利维娅忍不住地向叶氏询问。
“精神攻击你们应该有所了解，在他们眼中，黛桉能凭空出现在他们的精神领域里面，实力绝对是登峰造极，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帮你们，等到解决完二十七区的问题我就要去找另外两个强化人，也就是莫普、洛特，他们的处境要比你们困难数倍，趁现在尽快拉拢人手可以减轻以后的压力。”
“按理来说，洛塔城现在有七千万人，我们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帮忙吧！”
“他们都死了。”悠依空灵的声音传进几人的脑海，“可以说死了很长一段时间，你们上次看到卡莉父亲的时候他就是在埋那些死去之人的尸体。”
听到这些三人思考停滞，叶修一脚急刹将车停在半路，“为什么？7万人就算全部枪毙也不可能死这么快吧！”
“这么说，我母亲死在你手上了？”利维娅低沉的声音中传出了一股死寂般的阴冷，她疯了一般摇晃着叶靈的身体，“回答我！快回答我！”
“是的。”
利维娅像是苦笑一般走出车外，打开后备箱紧盯着黛桉的尸体。
叶靈、叶修也跟着下车，他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呵！呵呵！我终于知道你怎么这么着急去死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把精神附着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了，我终于知道你之前那段话是什么意思了。”
利维娅回想到黛桉曾经说过的话，她根本不需要洛塔城的人，她只需要叶靈和叶修，如果不是为了让堡垒照顾叶靈，整个堡垒早就被精神冲击抹杀。
难以诉说的情感充斥在她的脑中，眼看面前的黛桉已经是一具尸体，恨不得再补上几枪，可这都没有任何意义。
她气愤地盖上后备厢，右手猛击试图缓解着无处诉说的苦难。
金属护腕把后备厢上硬生生震出凹痕，最终失力瘫坐在冰凉的路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