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翎羽（1 / 2）

森林与荒漠的交界处横七竖八地延伸着低矮的石壁，相比研究所将金属感十足的建筑硬生生藏在森林里，挤在石壁破洞之间的住处显得贴合环境。

就在这个蜂巢式的自然建筑中，数百人组成一把流浪的刀。

露希尔倚在石壁最高处伪装成几株顽强植物枝干的瞭望塔上，目光越过刚刚淹没她头顶的稀疏枝叶凝视着渐暗的天空。没有人会在意临近荒漠戈壁的石巨人顶部丛生的灌木中有没有一个眼神不屑的轻熟女。

按露希尔的年纪来说，她只能算是一个快要成熟，却仍保留着几年前的脾气和冲劲的女孩。因此在多琳娜这位对她来说算是长辈的女子终于让黑狼少年在全是生人气味的临时住处安静下来后，才来到瞭望塔赴约的时候，她才能冷哼一声开口，阴阳地夸奖已经不再是人的多琳娜面对布莱克时出乎意料的母性。

她曾感受过的母性，是懦弱的委曲求全，甚至试图教会她低头无理由地认错。

唯一让她爆发过保护欲的弟弟，站在了别人那边。

“那个叫洛依修斯的家伙真出乎我意料。”露希尔耸了耸肩摊开双手，“但她和你相似，如果她这次能活着回来的话，我还有不少问题要她回答。”

“你没必要总用命令的口吻说话。”

面对多琳娜的建议，露希尔态度不屑，一边眉毛挑了挑，没有说话。多琳娜也没期待她听进去。

石壁的缝隙之中成群飞起一片乌鸦，它们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就算这样会让它们飞行时翅膀拍打在一起，零散落下几枚黑色的翎羽。乌鸦不详的叫声此起彼伏，在石壁上空盘旋几分钟后四散飞走，只剩一只尾部翎羽纤长微微勾勒金边的领头鸟俯冲而下，急刹车落在露希尔手臂上。

露希尔抬起一只手，黑色的皮质手套刮擦几下乌鸦油亮的喙，偏过头对多琳娜说：“看，大家都说乌鸦是死亡的象征，就像我身边的人都拒绝我。不过，这些可爱的鸟儿可比那群赔钱货好多了……不是吗？”

“我不能理解你的思维。”多琳娜走到一边，斜背对着露希尔。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露希尔笑了一声，扬手放飞乌鸦，掌心留下一枚黑底金边的翎羽，她将这枚羽毛递到多琳娜手上，似笑非笑地说，“让你的小狼崽子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不是所有居无定所的人都是流浪之刀。虽然按那个洛依修斯的说法，保护你们是必须的，但你们还是得向这里的大家证明，你们是值得期待的刀刃。”

多琳娜松开手指，翎羽从稀疏灌木丛的缝隙中落下，飘转几下就从视野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抬眼望着失色的天空，缓缓解开笼罩在面部的衣领，露出左脸颊上焦黑粗糙的倒十字伤疤。

“终于肯把这个露出来了？”

“你也有。不必盯着我看。”多琳娜冷哼一声。

“脾气挺冲……”

露希尔独自站在隐蔽的瞭望台上呆到傍晚，夜幕降临在她双眼中一望无际的荒漠上。她一只手横放在灌木的枝条上，另一只手撑住脸，指尖百无聊赖地沿着左脸颊上同样的伤疤慢慢游走。这是那个荒唐的时代留给无力反抗者的印记，也将是新世界的标志。

想到这里，露希尔忍不住笑了笑：“怎么，杰森，洛依修斯那边有消息吗？”

“她们情况挺好，不愧是旧神的继承人。”杰森微微笑着，肩膀上的乌鸦是不是凄惨地鸣叫几下，“倒是那个叫迪娜的小丫头有些聒噪了，果酱的比喻也有些抽象。”

“是吗……”露希尔目光转向另一边越发茂盛的丛林。

夜色浓郁，密密麻麻的树叶甚至不允许惨白无力的月光照射下来，稀疏的星星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多余，挂在天空中不屑于闪动一两下。一点赤红的影子一晃而过，在层出不穷的树木之间灵活地转动。

时不时有一道血红色的刃光滑过去，带着一丝机械断裂的声音和半点火花，穷追不舍的东西就少一点。

多琳娜处在沙漠戈壁和原始丛林之间的位置，此时洛依修斯飞奔的方向与其相反。迪娜挂在洛依修斯肩膀上，小小的身子飞腾起来，颠得她差点吐出来：“我就，不能和，多琳娜她们，呆在一起，吗？非得和，你，到处跑。我又，不打架……”

“你最好别和那个叫露希尔的家伙呆在一起。”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