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起云涌 第十六章 渐入彀中（上）（1 / 2）
若说杜丰二十八岁武学境界就踏入上品之境，着实是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无奈杜丰自二十一岁起追随刘裕征战天下，见识过太多的奇人异士。黑白两道众多英雄豪杰暂且不提，单说在刘裕身边“双残一驼尼道释，天聋地哑笑书生”九大护卫中，他也只能忝陪末座。
心高气傲的杜丰日思夜想再攀武道高峰，提高自己在刘裕心中的分量，奈何五年过去，虽说杜丰功法愈来愈圆熟随心，境界却始终难以寸进，他苦思冥想也无法参透问题出在何处，此时闻听王学言进境如此之快，不由心生借鉴之意。
见杜丰果然入彀，王学言心中暗喜，却丝毫不敢大意。他收起了平时那副笑弥勒般的神态，表情严肃起来，沉默良久后深吸一口气，又用力咬了咬牙，像是刚刚做出了个重大决定般，缓缓开口道：“俺知大哥只是随口一问，本来俺也可敷衍几句，想来大哥当不会追问不休，然俺们三人既已结拜兄弟，又知己相得，俺也不敢保留，愿将个中诀窍道出，以供大哥、三弟参详，不过此法有些偏门，大家还是谨慎为上。”
没等杜丰说话，欧阳先在旁一皱眉，不满插嘴道：“二哥，你今日如何这般不爽利，方才便支支吾吾，此刻又再三叮嘱，如今我三人已做了结拜兄弟，有何话不能直言不讳。这般吞吞吐吐，实在不似你的为人。”
杜丰本来确是随口一问，只是想借鉴一下王学言的修炼方式，没指望有什么大收获，可看王学言如此郑重其事，不由得好奇心大起，就附和欧阳的话道：“三弟所言不差，二弟无须多虑，若无忌讳的话，就请说出原委大家一起参详，集思广益总是好的。”
“好，那俺就姑且说之。此事说来话长，大哥三弟如果不耐烦，可随时打断俺无妨。”王学言点了点头，看杜丰、欧阳二人没有异议，继续道，“俺是鲜卑贱民出身，自幼父母双亡，很小就在北地的江湖上胡混，跑过大车、摇过船撸、干过小二、当过脚夫、进过牙行，都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些俺一样没拉全干过。不单如此，那些年除了没有当街乞讨之外，其它坑蒙拐骗偷窃劫道，什么下三滥的行当俺都干过，没办法，就为了填饱肚子。那时俺年纪尚小，不谙世事，整日混迹江湖，偶尔发点小财，就呼朋唤友去食肆酒楼大吃大喝，觉得那样的日子倒也逍遥自在。”
杜丰和欧阳还是首次听王学言提及身世，想到自己的过往，感同身受，听得聚精会神。
“但是好景不长，十六岁那年，在一次跟另一伙混混的街头火并中，俺被人打成重伤，饮食起居几乎都无法自理，旧时那些酒肉朋友却一个个躲得远远地没人管俺。当时正是隆冬腊月，俺就一件破旧单衣，本就遍体鳞伤，还长满了冻疮，稍微动一动浑身就像刀割蚁咬般又疼又痒，滋味实在难受，与其相比，饿几天肚子倒算是等闲之事了。”
“呵呵，那年的冬天真难熬啊。”王学言苦笑一声，似乎觉得往事不堪回首，声音变得有些沉重，讲述速度也慢了下来，但很快情绪就变得有些兴奋，眼中露出怀念之色道：“想来定是祖上积德，就在俺马上要撑不下去时，居然让俺遇到了对俺形同再造的恩师，直到如今想来俺还如在梦中。”
王学言双眼越来越亮，脸上现出孺慕之色，语速也变得快了起来：“恩师自号‘会隐先生’，丰神俊朗文武双全，在魏国“黑朔将军”于栗磾账下做幕僚。先生悲天悯人，将俺救出水火之中，留在身边一晃就是两年，中间经不起俺痴缠，又悉心传授俺一身武功，那两年时间，真是俺记事以来最快活的日子。”
王学言面露神往地叹了口气，但很快脸上又现出悲愤之色，咬牙道：“奈何好景不长，一日俺正在食肆用饭，无意中听到邻桌刚来的食客在闲谈，话中提及有处宅院去了很多高手，看着都不像善类。听到食客所说宅院位置似是恩师家，俺心中有些担心，急忙赶去查看，果真见到恩师家门上贴着封条，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俺急忙找人询问，一个消息灵通的游手告诉俺，一个时辰前，这里曾发生激烈争斗，据说是朝廷派的高手来抓捕这家主人，双方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这家主人双拳不敌四手，宁死不降，力战之下当场身亡，尸身也被来人带走。据这个游手地描述，这家主人正是恩师。”
说到这里，王学言痛苦地闭上双眼，沉思良久才继续说道：“许是恩师料到迟早有此一日，为防不测，一向都是在隐秘地方传授俺武功，从不让俺去家里找他。两年来，恩师待俺如子，俺也把恩师当成最亲的人。默默离开恩师家后，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三日后，俺去郊外后山一处不常居住的破草屋中歇脚，却意外地发现了一封书信，还有俺现在使的那柄阴阳五行八卦方便铲。信是恩师留下的，信中写到他知道近日大难将至，念在和俺师徒一场，在信中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说到这里，王学言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原来恩师并不是魏国人，而是来自同为鲜卑一族的北燕，真名叫仇归客，乃是北燕国主慕容垂身边得力之人。慕容垂其时年事已高，太子慕容宝已代掌东宫之事，且总理朝政。慕容垂很喜欢自己的孙子清河公慕容会，认为他雄伟俊逸，器宇不凡，允文允武，就想让慕容宝立其为嗣子。慕容宝却认为慕容会是庶子，他更宠爱嫡三子慕容策，因此迟迟不愿立嗣。慕容垂不愿强逼慕容宝，于是密令仇归客四年前潜入魏国，伺机为慕容会提供军情，好助其多立战功，欲借此改变慕容宝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