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将春（1 / 2）

邴泫国，万粮州，北部，周井村。

李婆拄着拐杖首当其冲的拉着嗓门说着话。

“大林媳妇啊！不是我们不理解你啊，我们也心疼你啊，而是你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的，咱们村子实在是凑不出三个孩子了，你看成不成？妖仙一怒，我们都要死，算是大家跪下来求你了！”

张菁手抬着已经不大锋利的菜刀，颤抖着指向自家篱笆院内的村民们，目眦欲裂的瞪着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林媳妇啊，救救我们吧，念在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份上。”

“张娘子啊，你看老徐家，老王家，也都忍痛拿出了自家的孩子了，哪家的孩子不是骨肉啊，每一个孩子都是我们大家的心头肉啊！”

“是啊是啊，哪一家的孩子不是我们大家的心头肉啊！”

在村民们的一声声劝说中，张菁再也忍受不了，用上了全身力气向他们嘶吼着。

“滚！你们给我滚！滚出去！滚！”十来个村民见这妇人如此歇斯底里，就退出了小院，边走边七嘴八舌的说这些刺人的话。

“这婆娘是真他妈不知好歹啊，要我说就给她先生下来给抱过来算了。”

“是啊，什么人啊真的是，人家老徐家，老王家，还不是也出了孩子，到时候妖仙要是发怒了，别说她娃，她也活不下来！”

“臭婆娘，自家男人都死了多久了还这么硬气，肚子里哇是不是大林的都还两说呢！”

……

躲在门后，一手半扶着墙，一手捧着肚子的张菁再也绷不住了，伤心的大哭。那些人站于墙外仅三四丈而已，那些歹毒的言语，她如何听不到。

撕心裂肺还夹杂着绝望的哭声，一直小屋内未曾停歇。没有人可以帮助到她，这个村子里也似乎没有人愿意帮她。

张菁想过逃跑，但是自家房屋周围一直有人看守着，要是跑，先不说自己挺着肚子能跑多远，可能才出院子就要被这些人逮住。

“林哥，这些就是你当初说的善良纯朴的村子，这些就是当初他们人都很好的村民，林哥你在哪里，你看得到吗，他们要把小宝拿去献给妖仙，那是我们的骨肉啊，他们要拿去给那怪物吃掉……林哥你在哪里……”

就在这几天，所有村民献奉妖仙的吃食，轮换完了一遍，又轮到了张菁。而让她不解愤怒的事情则是，李婆子又屁颠屁颠的跑到她家来说，这次还是和上次一样，你大林家得献食三天。

张菁一弱女子，除了据理力争还能如何。可是现在是村子安危关头，任何人在自己利益面前谁都不愿意和一个怀胎八月的妇人讲道理。

当时受了这委屈，只能是打碎了牙吞下肚子。张菁不求什么，只要能平平安安的产下小宝就好。可是家里就还剩一只鸡了，再无什么可以献奉给妖仙的肉食。

第一日，张菁把唯一的小鸡给杀煮了。虽然心中不舍，却也无可奈何，连带上次的三只鸡，都是自家男人给自己换来的蛋鸡，可以下下蛋，给孕妇补充营养。或许这算是夫妻二人最后的礼物了。

可到了第二日，张菁只能一大早就去村子里挨家挨户的借肉食，可是哪一家都不舍得借。挺着肚子走了这么远，张菁已经筋疲力尽了，到了午时之前，还是借不到。

女人哭了，哭的很伤心。别无他法，只能是哄骗着自家养的一只可爱的半岁小狗，将其宰杀煮了献给妖仙，其实这就是昨天的事情而已。

张菁很是记得，这只小狗被丈夫抱来之时，小小一个，那时张菁刚怀上不久，狗子还是张菁一点一滴喂大的。丈夫说这样一来，小宝生下来就也有一个玩伴了。

从那时起，张菁就一直期待着一幅画面，那就是自己男人在春天的暖阳下搂着自己，而前面就是小宝正在安睡的摇篮，小院里一只小狗欢快的跑来跑去，摇着尾巴，吐着可爱的小舌头。

张菁自己想来永远也忘不了残忍的一幕，那小狗如此相信自己却死于自己刀下，还是自己亲手养大的，虽心痛万分，但是为母则刚，只要能平安生下孩子，就都是值得的。

李婆子说了，只要自家按时按量献奉肉食，就不会要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说出丈夫曾经杀妖的事情。

而今日，张菁家中已经山穷水尽，昨日都借不到任何，今日又如何会有人施舍呢？

张菁明白了，从一开始，村长就算计好了自己，连同村民一起，算计上了自己腹中还未出生的婴孩！怪不得非要自己献奉妖仙肉食一连就是三天，就是要让自己走投无路，还要让大家都不至于失了道理，觉得自己失了良心。

“林哥，那个老徐家献的孩子是捡来的，四岁，老王家那个五岁，也是捡来的。这个村子里还有孩子的，但是他们不肯，他们说话不算话，林哥，我们的小宝，现在才八月半不到啊！他们好狠的心啊！”

而现在，已经快要到午时，妖仙快要醒来。这天底下到底是妖兽残忍，还是人类残忍，谁也说不出来。究竟是妖祸害人，还是人族自己无能，不好说，不好说。

……

“师父，已经两天了，看样子婶婶伯伯他们不会回来了，我们走吧。”

“小长生不是说等三天么，这不等了么？”

“嗯，师父我们走吧，以后每年的现在，师父可以带我来看看吗？”

“！”

姜晓心里一惊，是不是这孩子已经悉数猜到了！

不会吧，他才四岁，应该是想着每年来看看村子回来人了没吧。

“好，师父答应你。那接下来，师父带你去找好吃的，带你去逛街好不好啊？”

“好，师父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