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只身挽星河(1 / 2)
一道身形接连不断自崖壁中冲出,继而被狠狠砸回,在望岳峡中留下无数坑洞,他最后的挣扎,似乎只是让自己的身体偏移至侧面,好让自己不至于砸到车队之中。
短短两分钟内,江月白已如此做不下百次。
黄三悔掌星河大阵六成威能,已然凭凡人之躯掌仙人伟力,短时间内的战斗力甚至远超一般仙人,就连无相境的武神诀,也无法从正面占到任何便宜。
于是他愈发不明白,明知是飞蛾扑火,为何江月白还在不管不顾的阻拦他,难道他当真以为自己有任何胜算?
在这近百次碰撞之中,他曾以多种不同功法尝试将其逼走,甚至不止一次动用了星隐术,可每一次江月白都能准确攻向他本体所在,以一记全力以赴的流云手,强行将他逼退一步。
一步,就只是一步。
江月白每次出手,都只能堪堪将他逼退一步。
可每当他向下移动或是发动攻势,江月白的阻击就会再度到来,如一道无法逾越的铁壁,将他堵在车队的上空,无论他本人还是他所施展的所有手段,都始终无法触及车队分毫。
对这种不要命般的打法,黄三悔可谓是深恶痛绝,星河大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也不可能一直将那几个难缠的家伙禁锢在星坛周遭,每拖一秒,风险便增大一分。
他可不愿辜负鬼狐大人的期许。
可看着下方车队里的人,那个荀氏圣子早已废了一半,他身边那个小姑娘修为不高,根本不可能对眼下的他造成威胁,可这两人面上虽有紧张之色,却都未曾真正露怯,仿佛江月白的死活与他们完全搭不上干系,而自己不越过江月白,根本没法攻击到他们。
天星教的功法本就鲜少有纯粹的战斗法门,仗着星辉威能的他,还真只能尝试将江月白打到站不起来。
好在江月白的衰弱已能被他看在眼里,每出手一次,他身上的惨状便严重一分,衣衫褴褛,浑身浴血,似乎随时会倒下。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一掌再度击退江月白,黄三悔难掩心中不解,再度出声发问。
江月白一直没有回答他,这一次也如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但他们双方都清楚,这种强行拦阻的方式不可能长久下去。
武神诀的恢复并非无穷无尽,如今江月白靠着圆融的无相境小天地与酒劲冲关下血气的暴走,方才勉强支撑住自身的损耗,就算现在收手,事后也须得修养好一阵子,而随着酒劲冲关的余力衰竭,三次交锋之内,江月白必将迎来他的极限。
接不住,便是死路一条。
而天星教的手段,也早已将江月白完全缠绕,在这近百次交锋后,江月白本身的运气已到了天煞孤星般的恐怖程度,似身体砸落之处必有尖石加身之类的倒霉巧合不胜枚举,想来得当上好些日子的灾星。
打不过,就遮掩天道将你的好运掩去,某种程度上说,这才是天星教教众在修行者眼中不好惹的最大原因。
不知第几次看到江月白迎面攻来,黄三悔一掌引星河坠落,这一次,没有短暂的针锋相对,江月白直接被轰的砸落地面,将圣火保护中的马儿吓得惊恐嘶鸣,而他再度起身之时,出手的动作相比先前已缓慢许多。
“江少侠,你已是强弩之末,何必苦苦支撑?”
黄三悔眼中精光闪烁,属于星河大阵的璀璨星辉在这一刻悉数环绕周身,若不是他本身修为境界仍在灵玄,如此画面,已有几分神座掌握神域的风采。
而且,星辉本就是天星神座神域的组成部分,而作为一方坛主的黄三悔,已能熟练将其化为己用。
荀日照看着这一幕,苍白面色中多了几丝不健康的血色。
黄三悔绝对不是天星教安排在一州之内的分坛主,能够与星辉共鸣到这般层次,早有晋升东圣域主星官,甚至天星殿七大算星使的可能。
不,他就是那位东圣域的主星官!
荀日照暗运一口内劲压住体内虚弱,大喝出声:“黄道谦,七年前作为东圣域主星官失踪,其后东圣域分殿被屠,是否真是你的手笔!”
“荀圣子,老夫姓黄,名三悔。平生最为悔恨之事,正是在这主星官位子上空耗十七年时光!”
被喝破真实身份的黄三悔冷冷出声,周遭的星辉并没有因为心境的波动就出现紊乱,随着他袍袖一挥,漆黑夜色已将整座望岳峡彻底封锁,纯白星辉闪烁其中,当真如银河垂落九天。
不属于人间的惊世神迹,足以碾碎望岳峡下的一切抵抗。
随着黄三悔这一句宣告与毫无保留的实力爆发,荀日照的无形安抚再也无法稳住马匹的情绪,无论中圣域的马还是东圣域的马,全都陷入躁动之中,别说马了,仍然维持着防护的修行者中,纵然是平素最为沉着的伏黎,一颗心也几乎沉入谷底。
黄三悔借星河大阵爆发出的威能,连仙人都不一定能抗住,何况是他们。
这里有真实具备仙阶修为的荀日照,不似仙人更胜仙人的江月白,可眼下,一人伤势未愈,而另一人,已几乎油尽灯枯。
但奇怪的是,他们都不觉得自己需要绝望。
应旭望着那道凄惨不堪,依然义无反顾冲上的身影,本与其毫无交情,只看在少主面子上听其号令的木灵谷弟子心中无来由的生出源源不断的战意,仿佛这个人不曾倒下,他们就不会承受任何苦难。
犹如上古神话中拼死撼动吞海魔将遮天魔功的先烈,又如引导他们奋勇向前的旗帜,在他没有发令之前,他竟无法生出强行出手的心思,唯有将自己目前的任务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