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中毒（一更）（2 / 2）
安子鸢接过，轻掩住口鼻，一股淡淡的药香吸入，整个人顿时舒爽了许多。
与其说这里是病人的收容所，倒不如说更像是病人的等死之处。
一个又一个病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嘴唇发紫，脸色发青，形容枯槁，有气无力地摊在一起。更有染病去世者，尸体在旁，无人收拾……
这一幕幕，触目惊心。
有些意识清醒的，认出了曾泉，费力地举起手，早就干涸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说着：“曾大夫，救救我们……”
安子鸢心中微微一疼，不忍心看着。
曾泉更是皱紧眉头，痛心道：“这便是我说的官府关押病人的地方，我虽有心救她们，却无能为力……”
“这里除了你，没有其他大夫了吗？”顾知浅问。
曾泉摇摇头：“最开始还有几位大夫，可后来瘟疫愈加横行，关内的大夫早就离开了……”
顾知浅瞳孔微缩，道：“眼下我还是替他们先做些检查吧。”
“顾大夫请。”
顾知浅翻开携带的药箱，里面看诊所需工具应有尽有。
他一一检查过去，眉头越皱越紧，安子鸢注视着他，隐隐担忧。
终于，顾知浅停下动作，合上药箱。
“顾大夫，如何？”曾泉急急问道。
顾知浅扫了眼病人，道：“我将他们一一检查过去，虽不敢完全确定，但他们的症状与我师傅曾所说的极为相似，应是铅中毒。”
“铅中毒？”曾泉开始深思，“我曾在一本医书上见过，可若是铅中毒，怎么会突然有如此多的人在差不多的时间内中毒，未免……”
“什么是铅中毒？”安子鸢问道。
“铅中毒一般是通过呼吸和食道进入人体。早期的话，一般表现为表现为头昏、头痛、全身无力、记忆力减退、多梦等，尤其是头昏无力最为明显。但同样的，也最容易被人忽略。随着中毒越深，症状也会愈加严重，比如恶心、呕吐、高热、烦躁、抽搐、嗜睡、昏迷等症状，甚至会伴随着剧烈的腹绞痛等。”
“所以一般在中毒初期，许多人都只道是寻常毛病，不会在意，等到中毒已深，就……”曾泉叹息道。
“不过除了铅中毒的现象，如我昨晚提到的，这些人中也有不少牙龈水肿剥脱，牙齿松动，还有些腥臭味，这些都是汞中毒的常见症状。”顾知浅补充道。
“顾兄，你的意思是这些人不仅仅是铅中毒还有汞中毒？”曾泉微微讶异道。
顾知浅点头，“不错，而且症状如此严重，必是大量吸入。”
“我在书上看到过，铅和汞都是金属，可我记得淮关这里，不可能在一时间有如此大量的金属存在。”安子鸢眉头微蹙。
“能让整个淮关的人在如此短时间内都中毒，所需的量必然庞大，可我并未听说，淮关近来有引进这些金属啊。虽然有些厂子会用得上，可也绝不可能有如此庞大的数量，能危害全关内的人。”曾泉百思不得其解。
顾知浅沉吟片刻，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救下他们的性命。”
闻言，曾泉双眼一亮，“顾兄有法子可解毒？”
“虽然这二者极为少见，也甚少人因此中毒，但也不是完全无解。只是若要完全配出解药，还需得些时日。不过，我们可以先从环境和饮食入手。”
“我们该怎么做？”曾泉迫不及待问道。
“首先，将病人全都安置在一处干净的地方，要通风，日日打扫才是，以防患上其他病症。其次就是饮食，绝不可再喝不干净的水，最好是牛奶，我记得淮关这里就有一处大草原，若想取得鲜奶应不会难。另外，要多吃些鱼虾、瘦肉、豆制品，还有要多吃蔬菜水果如胡萝卜、西红柿。对了，洋葱、大蒜也是极有用的。就是不知关内还有干净的食物吗？”
“有，虽然淮关已沦为空城，但关内的食材和药材还是很富足的，而且还有些未患病的百姓留在关内照料家人，我立即去将他们唤来，人多也好办事。”曾泉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如此最好，眼下虽无法马上解毒，但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来。”顾知浅微微一笑。
“一切都听顾兄的，我这就去叫人。”
很快曾泉就叫来不少人马，众人一听来了位神医，知道不是瘟疫，而是中毒，并且有法子可解，立即就有了希望，纷纷动起手来。
不多时，那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关押处便焕然一新。
所有中毒的人全都移到了此处，各家搬来被褥，一床挨着一床，让那些中毒的人安心躺下，甚至开始搭起了灶台。
顾知浅配了些药材和香料放在一起，洒在屋内各处，弥漫着一股清香，闻着便令人神清气爽。
“这似乎是你给我配的香料呀。”安子鸢一闻，觉得这味道极为熟悉。
顾知浅一边熬着药，一边笑答：“正是。”
“你现在在熬些什么药？”
“这些是调理他们身子用的，他们中毒已深，需得用些方子排排身上的毒气，调养一方，再结合饮食细细养着，待我解药研制出来，日后服用，渐渐便能痊愈。”
“我似是懂了，你若需要我做些什么，尽管说便是。”安子鸢道。
“眼下我们还不知道究竟他们是因为什么中毒，你还是要时刻跟在我身边。”顾知浅再次叮嘱。
“我知道的。这个药应是熬好了吧，我去给病人端去。”
说罢，安子鸢便摆好小碗，待顾知浅和曾泉将药倒好，同其他人一起端给病人。
安子鸢扶起一位小姑娘，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来，姐姐喂你喝药。”
小姑娘虚弱地睁着眼，“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我们这来了位顾大夫，他可是天下第一神医，他说可以救好你们，就一定可以救好你们。所以，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安子鸢柔声安抚着。
“可是，之前我娘告诉我，王道长也说我们吃了药就会好的，可是小小还是很痛……”
“王道长？”安子鸢未细想，只道是小小的娘亲为了哄骗她所说的话，“那是之前，不过只要小小现在好好听顾神医的话，喝下这碗药，一定会好起来的，姐姐跟你保证。”
“真的吗？那……顾神医是什么人，他真的那么厉害吗？”
“他……”
“那当然，这天底下就没有我治不好的病。”顾知浅走了过来。
小小大大的眼睛注视着顾知浅，“你就是姐姐所说的顾神医吗？”
“怎么，不像？”
“我见过的大夫都是有胡子的，除了曾大夫，但是他们都没有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
顾知浅轻笑一声，一只手抚上小小的额头，“所以哥哥才是天下第一的神医啊。小小听话，让这位姐姐把药喂完，你就不会那么痛了。”
小小看着那碗药，微微皱眉，“可是药都好苦，小小害怕……”
安子鸢，美目一动，道：“那小小喝完这个药，姐姐就拿蜜饯给你吃好不好？”
小小点点头，“嗯，姐姐说话算数~”
小小伸出一根手指，安子鸢心领神会，同伸出一根手指勾上，“姐姐说话算数。”
“哥哥也要拉钩，一定要救好小小的病。”
“好，哥哥也答应你。”顾知浅的伸出手指，正好与安子鸢的手指相碰。
两人皆是微怔，随后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