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画像(1 / 2)
其实,程若嘉说的‘至少睡半个时辰’是骗他们的,至少,她不会让他睡这么久。
银针扎向黑衣刺客颅顶,他缓缓复睁双眼。程若嘉便提着油灯在他眼前慢慢地平移过去,又移过来,来回往往复复,昏暗的烛光照着他死气沉沉地脸。
刺客戒备道:“你要干什么?”
程若嘉笑得人畜无害:“我是个大夫,是来给你治病的,你放轻松点,不要紧张。”
“我……”
“嘘……”程若嘉温言细语道:“我等下给你涂药,涂了药就不会痛了。”
光影移动,暗与半明界限模糊,斑斑驳驳,剑拔弩张后终是撑不过了,他吐了一口撑了很久的浊气,似乎是认命一般,身体颓废瘫软下来。
“对了,就是这样。吸气——呼气。”程若嘉的话如初春的暖风拂过湖水一般温柔,又无法抗拒的蛊惑,“你告诉我,你现在最想要什么?”
黑衣刺客喃喃道:“睡觉,好好地睡一觉。”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敌意。
“好,那你就好好的睡一觉。”程若嘉轻声细语道,“你躺在了床上,眼前出现了一个亮点,亮点越变越大,从光圈之中走出一个人,这个人是谁?”
黑衣人木讷重复道:“……是谁?”
程若嘉从怀中拿出画来,摊在灯下,“是不是她?”
涣散的瞳孔骤然一缩,黑衣刺客猩红的眼中迸出滔天恨意,咬牙切齿道:“妖女!害我王后,害我族人,不过她生的孽种掉下了悬崖也算是报应,哈哈哈。”
程若嘉与他交谈的同时也在留心外面的动静,此时传来了死牢大门打开的声音,她立即银针扎向黑衣人,黑衣人连闷哼一声都来不及,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了。”程若嘉心中道,然后快速又扎了几针,这几针下去,黑衣刺客这十几天都无法再说话,这样才能守住她的秘密。
县衙牢外有一片花园,虽然并不大却也绿植满园,却也是假山石桌石椅一应俱全。一条鹅卵石道为界,左与右、生与死泾渭分明;一分生机盎然,一边却是腐朽黑暗。
从死牢里出来的萧狄走过鹅卵石道坐在了石椅上。跟在他后头的庄福看着小花园道:“这县令是啥怪爱好,喜欢一边审人一边赏花?”
萧狄道:“你去牢外守着,里面有任何异常就冲进去。”
“这大人放心,我老庄肯定会仔细得听里面动静。”
“不准听墙角,在外面守着就行。”
闭目聆听,偶有鸟叫蝉鸣,当年,他坐在河边也是听到了鸟叫、听到了蝉鸣,打闹声从隔着一排虬曲苍劲的老榕树另一头传来,似乎还有幼狗的凄厉叫声。
但任凭幼狗叫得如何凄厉,他都没有一丝触动,未伤及人命的闲事他从来都是袖手旁观。直到一句脆生生的女娃声音响起:
“你们还是人吗?就算它只是狗,也不该用泯灭人性的手段折磨它。”
少年们哄笑一团。
“它就是一只野狗,玩玩怎么啦。”
“你个胆小鬼,刚不是给吓得哭鼻子跑掉了。”
少年萧狄抬手轻揉额角,打算换个安静的地方继续发呆。
吵闹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狗还能动耶,钱小少爷,戳瞎它另一只眼睛看看……”
一名穿着绸缎锦衣的少年拿着小刀,哼唱着,“施绫被,解罗裙,脱红衫,去绿袜……”唱一句就用手中的刀划一下小狗。最后斜眼挑衅地看着丫头,唱到——
“尽君今日欢——”同时刀朝着狗的眼睛戳过去——
“啊——”女孩孤勇之声气吞山河。
“臭丫头你不要命了,居然敢打我们!”
“臭丫头,你不要以为有赵大壮给你撑腰,我们就怕你……”
萧狄无奈转身,就算再怎么不想管闲事,但也容不得几男欺负一个小姑娘。心中暗道这是哪家不要命的丫头,对方既能虐狗,就绝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先让她挨些打权当长点教训也好,这么想着,脚步就放慢了许多,沿着河岸悠悠绕到古榕另一侧……
耽误了些时辰,但应该还不至于被打得太惨……但,眼前群殴的场景却令他目瞪口呆!
还真是惨!
三四个七八岁男孩弯腰揉眼痛苦喊着,其中一个背上还挂着个扎着平鬟发髻的女娃儿,他捂着眼睛左甩右跳,极力想甩掉背上的人型包袱,但背上的女娃儿双手箍着他脖子,双脚也缠紧了他,像条蟒蛇缠住了猎物,任凭猎物如何挣扎就是不松开。
男孩因喘不了气脸憋得青紫,撑不住了跪在了地上,女娃儿顺势从他背上跳下来,闪到一边叉腰得意地笑着。
“臭丫头,你、你……”男孩大口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