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莫向光阴惰寸功(1 / 2)
我迎风而立,用激情点燃荒原
看密密麻麻的蚂蚁,沿着大山
无休止地冲锋。直到最后一片
树叶,带走溪水边陨落的秋蝉
秋天来了,秋天来了,走过炎热的夏天,嗅着百花的芬芳,感悟着天地灵气,沉浸着五谷郁香,秋天从无人知晓的地方飘然而至,犹如高贵的中年妇女,丰腴而柔情地俯视着这片神奇的土地。湟水河静静地流淌着,从东到西,绕过千沟万壑,容纳千溪万流,在每个村镇还没有出现之前就豪迈地烙下了自己的影子。麦子早黄了、割了、入仓了,男女老少吃着新面烙的大饼子,走向沉甸甸的包谷地,瞅着花穗已经发黑的包谷棒子,笑眯眯地搓着手掌,准备着展示劳动之美。
老张开着手扶拖拉机,拉着罗桂兰大清早来到包谷地。崭新的拖拉机上缠绕的红被面,宣告着它来到张家的时间很短暂。新世纪就得有新气象,老张盖房之事也已经提到了日程上。想到垫院子、拉砖、拉木头的,都需要拖拉机,他咬咬牙,拿出五千块钱直接买了一台。这两天请假专门在家练车,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自小手脚灵活的他已经熟练地驾驶拖拉机把自家几块小麦地翻了一遍。今天把包谷棒子掰完,全年的庄稼活就干完了。明天准备开着拖拉机上班去,晚上回来时顺便拉一车石头,拉上一个星期,所有砌石墙的石头就够了。黄利民答应的很爽快:“黑石头多的很,你随便拉吧,省的我往河边倒。”
一排排包谷齐刷刷地站在地里,如同忠诚的战士,等待着老张这个司令员来检阅。老张将车停地路边,拿了一卷化肥袋子,罗桂兰提了两个竹筐子,又给老张递上一双手套,两人就钻到包谷行间。
“你看着掰就行了,拿不动了就放地里,我来抬!”老张给媳妇简单说了一下,两个人一人占了一行。
虽然是秋天,但包谷行里还是有点闷热,锐利的包谷叶子划在脸上有点烧疼。老张一手提着袋子,一手麻利地握着包谷棒子,轻轻一拧,棒子就掉了下来,随手装进袋子中。基本上每根包谷杆上有两个棒子,最多也就三个,而且有一个还属于残品,没有掰的必要,老张就让它留在杆子上,反正最后都是给猪粉饲料,没必要掰的太干净。
等老张掰完一行时,罗桂兰还在行中间。她掰的比较慢,因为佝偻着身子,高的够不着,只能把杆子拉弯了。她吃力地掰着,不时还一阵咳嗽。
“算了,你再别弄了,我来吧!”老张心疼地说。
“没事,我慢慢掰,刚好也活动一下!”罗桂兰很要强。
老张不再说话,飞快地从地这头向里掰,一会便与罗桂兰在中间汇合了。其实他们站在两行中间,一掰就是两行子,一行也就四五袋包谷。老张一手提一袋子包谷,放到拖拉机车厢里,又换行继续掰。
今年的包谷不错,品种名叫“马牙包谷”,老张随手剥开一个,长得确实像马牙,好点的每个足有三十多公分长,差点的也有二十来公分。包谷真是宝贝,既可做饭,又可当饲料,特别是喂的猪膘肥肉香。今年老张总共喂了四头猪,三月份买了两头小猪仔,现在有一百三四十斤了,计划盖房时杀一头,贺房、过年杀一头。七月份又买了两头小猪仔,现在也已经五六十斤了,过年时也大了,吃一头,或者都留着清明节宰了卖肉,留下头足下水上坟时吃。去年养的那只羊今年清明节买给吴胖子去上坟,老张帮他宰了并收拾好下水,罗桂兰帮着灌了血肠、装了面肠,吴胖子给了六百块钱,还送了一壶酒。清明上完坟后说肉香、肠子更香,弟妹的手艺真的好,让老张多喂几只。老张很高兴,和马福成软磨硬泡买了五只羊羔,现在也已经半大了。罗桂兰又孵了一窝小鸡,成活了十个,除了上坟用宰了大公鸡外,五只老母鸡炖汤滋补了身体。现在罗桂兰一天很忙活,鸡啊猪啊羊的,一天没有清闲的时候,牲畜多了吃的多,每天都要割两次草,还在屋后种了一块甜菜。
“绿色食品就是好”,老张想到吴胖子说的话,心里一阵欢喜。他发现农村也有农村的好处,起码吃着放心。严格意义上来说农村也没有绝对的绿色食品,种地时为了防虫害,都在种子上拌了农药,成长期间也要根据情况打几次农药。没办法,不打不行,虫害泛滥影响产量,也影响品相,城里人喊得再欢,你要是拿着长满了虫子或让虫子咬了的洋芋、白菜去卖,估计没有几个人要。不过比起那些加了添加剂的油、面,自己家里种的绝对放心,那可是自己看着长出来、磨出来的。吴胖子、“刘大眼镜”都和老张要面,老张很大方地给两人各送了一小袋,后来都夸好吃,非要跟老张再买点。老张只好专门磨了一趟,每人拿了一大袋子,两人也没称斤,都给了一百块钱。
想到这些,老张干劲十足。这些包谷棒子像一个个听话的孩子,随着老张的手“嗖嗖”地落入袋中。不到两个小时后,一亩地全掰完了。老张每装满一车,先拉回家去倒出来晾晒在屋檐下。现在是第四趟,也是最后一趟了,拉完这趟该吃中午饭了,罗桂兰已经提前回家去做饭。
老张将最后两袋包谷装上车,拿绳子绑结实了,又到地里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实没有落下东西,便准备发车回。这时张元彪过来了,拿着个袋子,见老张热情地打着招呼:“今年丰收了啊?”
“张大夫啊,难得到地里转啊?”老张笑着。张元彪是村里唯一的大夫,和老张岁数差不多,病看的很好,为人也挺好,他的诊所就在家里,每天都有人来看病,很少出门。上次老张病了后他说是气血虚,血压高,开了几副中药,让老张煎服,一周后果然有效。
“哎,媳妇赶出来的,今年种了两亩包谷,这几天看病的人少,抓紧时间掰了。”张元彪说。
“两亩?你种这么多干嘛?”老张知道张元彪家里基本上每年就喂头猪过年。
“哎,媳妇让种的,儿子说单位上同事喜欢吃土猪肉,媳妇一高兴,今年养了三头,种了两亩包谷,这又得掰又得砍杆子,我都头大!”张元彪苦笑着说,他是医生,在家很少干活,基本上所有农活都是媳妇的事。
“三头猪,两亩也确实有点多,不过包谷杆子砍下来,明年粉了再喂几头,也挺好的!”老张说。
“我才不喂呢,这三头就把我‘风’(即脾气收了,明年再要肉的话,我就在庄子里买上两头!”张元彪无奈地说,他儿子张新明现在在西宁某个局机关上班,非常精明,夏天带着单位领导、同事到家里尝农家饭,满村子抓鸡,走时给每个人提了一只。
“也对,你是先生,这喂猪种地的活确实也干不了!”老张说,他一向对老师、医生很尊重,老师是灵魂的工程师,医生是悬壶济世的活菩萨。
“听说你今年养了四头猪啊?”
“是啊,没办法,多养几头卖点钱吧!”
“要不明年你多养几头猪,我到时直接拉你的!”
“行啊,这有啥不行的!就是这饲料可能有点不够,我今年就种了一亩包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