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遇见的身后(1 / 2)
雪,势不可挡地下着,透过白雪的反射,谷子感觉整片世界都干净明亮了许多。
“你赶紧好好收拾,等会儿去你大舅舅家做客,把自己打扮利索了,听到没?”徐母在客厅里收拾的声音传了进来,只见地上铺满了一沓红袋子和各种营养品。
“我不去!”
大舅舅?对于海谷子而言,心里和生活里都是不存在的!
前几年的茉夏,树木青葱。
“谷子啊,下了课直接去你大舅舅家吃饭啊,我和你爸已经在路上了,听到没?”课间收到徐母来电,突兀的铃声响彻在静谧的教室,前后排一双双憎恨的目光扫射过来,吓得谷子佝着身子钻出了教室。
“阿姨打电话叫你干嘛啊?”田园的胳膊直接伸到了谷子握着手机的右手上,使个巧劲,轻松夺走她的手机。
“手机要是从这坠下去,我保证会送你陪它做伴!”谷子的心脏此时颤抖的厉害,还不容易求着家里掌握大权的两位长老买了这部手机,当初好一顿磨破嘴皮啊,现今想想都害怕。
“等会下课晚上去吃什么呀?”
“我妈告诉我直奔我舅家,所以……”
“这又不过年过节,去你舅舅家干嘛啊?”
“你查户口呢,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我妈电话吗?”谷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抽走了自己的手机返回了教室,留田园站在走廊摸着后脑勺疑问:“这是什么问题,怎么那么奇怪?”
上课铃声响起……等四十五分钟过去,下课铃声准时响在整栋教学楼。
蔡多安家和谷子舅舅家顺路,两个人骑着单车行驶在人行道上,时而飙飙车速,时而停下来品味驻足的风光。
后来和白菜告别没多久,海谷子也骑到了舅舅家里,刚进门就看到了舅舅家室内摆满的气球,墙壁上赫然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今天谁生日啊?”
“你舅舅啊,而且啊今天他成功做了笔大买卖,就一起高兴地办了!”
满屋子的亲戚,满屋子的欢声笑语。谷子绕了一大圈,找到了一个空房间,准备进去休息写写作业。刚进门,就看见壁橱传来阵阵骚动声。
“谁?”谷子发声质问,壁橱内的声响也消失了,只见一个人影蹿地逃离了她的视线,但谷子十分熟悉那个背影,那是和她一起从小长大的梁伽,舅舅的女儿。
“谷子,你跑我房间里来干嘛呀?”舅舅的质询声传来,舅舅还不紧不慢地走到壁橱,再次转身朝向谷子的时候,眼中充满怒火,抓起她的胳膊,直接将她拎到了壁橱边上,指着柜里就问,咆哮的声音吓坏了她:“这里面的钱,是不是你拿走的?”房外其他的亲戚也都闻声而来,徐母冲出来挡在了谷子身前,掰开了她哥哥紧紧掐着谷子的大掌,才见谷子的胳膊一大片红淤,青色血管甚至看不清纹路。
“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徐母明知故问,但显然不信自己的女儿是小偷。
“你的女儿偷了我的钱!”
“我没有!”谷子的心早如死灰,无奈而坚定地反驳自己的立场,看着眼前曾经无比尊重和敬畏的大舅舅,现在是满满地失望。
“不是你,那钱怎么会不翼而飞,难不成钱它自己长翅膀飞了?”舅舅仿佛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死磕着谷子。
“梁卫俊,你能不能清醒点,凭什么怀疑我家谷子偷了你的钱啊,证据呢?”
徐母火冒三丈,护在谷子身前,不让梁卫俊与谷子进行肢体摩擦。
“美意,卫俊!”谷子的大姨从中拉开了此时剑拔弩张硬碰硬的两兄妹,走到谷子旁边,将她拥进怀里,轻抚着背,悄声告诉她不要害怕。随即对着谷子的舅舅说道:“你把谷子吓着了怎么办,还有啊怎么随便能冤枉人呢,钱丢了,说不定早就丢了,万一你出门时掉了,又或者被别人顺走了么?”
“大姐,今早我还专门看了一遍,当时钱就在壁橱里,刚刚只有这个丫头呆在我屋里,怎么她一来,我的钱就不见了?”
“梁伽,是梁伽!”谷子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尤其是她舅舅,坚决不相信,使劲摇头,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谷子胡说八道”。徐母就立刻不干了,怼起来一顿狠吼:“不久前我也瞥到梁伽从你房里蹿出来呢,咋就不可能是她!”
“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吗?”舅舅歇斯底里的样子吓坏了全场所有人。
“梁卫俊,那你这样说,那我的女儿我还了解呢!”
“找伽伽问一下不就清楚了,都是家人,撕破脸皮是要干嘛?”大姨找人把谷子带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谷子以前和梁伽关系好,可谓青梅竹马,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直到上了高中之后,两个人之间渐行渐远。一年到头见不上几次面,说话更是少的可怜,莫名处在了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谁也迈不开那一步。可她知道梁伽从小心中有个舞蹈梦,能够成为站在舞蹈金字塔尖上的王者。而这一切,梁卫俊始终持着反对意见,认为舞蹈只是一味地让口袋里的钱流出去,捞不回本。
梁伽,带走这笔钱无非就是想去圆梦。
离开梁卫俊家里的那一刻,谷子的心彻底失落,视线一旦落在梁卫俊身上它都会自动弹开。
楼外,夏风夹杂着一股闷热潮湿的气息,让谷子透不过气来。而一路上,徐母始终没有开口提话,谷子的心才逐渐暖化。
窗外溜进来的一缕寒风,吹醒了谷子,眼角的湿润被冻住,收了回去。
“今年你小舅舅也回来了,就算为了他,也得过去一趟,成吗,徐小姐?”徐母停下手里的东西,专注认真还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谷子,谷子最受不了徐母这种眼神,让人可怜。
楼下车棚里也积了些雪,谷子家的电动车停靠在边上,几乎整个车身都被雪覆盖了。当谷子将电动车从车棚里拖出来的时候,车手没扶稳,轮胎蹭着雪打滑,瞬间整辆车压覆在了谷子身上。谷子随着车子翻倒在了雪里,不得动弹。
“啊……救命啊……呜啊……有人吗?”
海谷子被车子压得死死地,怎么使劲就是推不开身上的重物,抓起旁边的雪就是一顿乱扔,希望某位路人伸出援手。
“救命的声音都喊不出来吗?”
终于听见了回音,只是声线为什么如此耳熟?
救援者扶起了她身上的电动车,并推到外面的空地上,再转身回来,拉起瘫在地上无能为力的她。
“你怎么来了呀,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奶奶和阿生你不用陪吗?”海谷子抑制不住地兴奋。
“你自己先拍拍身上的雪!”洁白的羽绒服穿在繁子程身上,犹如他是雪精灵,突然降落在海谷子的眼前。
“过年不用非得呆在家里,我带着奶奶和阿生来灌城旅游,顺道来看看你。”
“是田园告诉你地址的吧,这臭丫头还瞒着我!”
画面里出现了田园那张脸,海谷子嫌弃地摇晃着脑袋,自动将她的影像删除。忽地又听见身后徐父徐母的叫喊声,吓得不知所措,推搡着繁子程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可他的脚仿佛灌满了铅,怎么推都推不动。
“谷子,你朋友啊,小伙子长得真好看啊!”徐母堪似一道闪电,瞬间劈到了谷子旁边,认真仔细地端详着繁子程,恨不得举起放大镜,看看瑕疵在哪里。
“妈,这就是滇南的小警察繁子程。”
徐母仍旧沉浸在“观赏”尤物的境界里不能自拔,而谷子以为她没有听清,再次加大分贝,冲着她的耳畔大声叫喊,却不曾想被徐母反手一推,整张扭曲变形的脸庞赤裸裸地朝向着徐父,惹得徐父哼哧偷笑。
“他是繁子程!”
“你老娘耳朵没聋……”徐母终于看了一眼海谷子,眼珠子差点要瞪出来。
“阿姨您好,这是我给您和叔叔带的一点家乡特产,一点心意,无论如何都得收下来。”
语间,繁子程露出微笑,双手奉上的礼物,谷子以为徐母会置之不理,还是未曾想到徐母竟收了起来,如此落落大方,嘴里还碎念着:“真是太客气礼貌了,晚上来阿姨家,亲手做饭给你尝尝味道啊!”
徐母告明繁子程全家要去走亲戚便不叫他去家里休息,道完抱歉,使着眼色叫走了徐父,留出年轻人说话的空间。
“徐海谷,阿姨哪有你说得那么恐怖?”繁子程趁着谷子害羞腼腆的时刻,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围在了谷子的脖上。
“我妈就是个颜控,把持不住长得特好看的人!”
“所以你随了阿姨那基因呗。”
……貌似真是说得对,谷子无法反驳。
“你回去替我和奶奶还有阿生问好,中午吃完饭我就去找你们,等会儿你把地址发到我微信上,好吗?”谷子不舍地与他道别,突然抱住了他,脑袋靠在了他身上冰冷的羽绒服上,可她只觉得温暖。
“好的,你赶紧追上叔叔阿姨,别走丢了!”
谷子本想为自己反驳一句话,可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松开了环抱在他身上的手。在繁子程挥手送别的目光下,追上了快出小区门口的父母。
“人家繁子程是怎么看上了你?”徐母一句话,气的谷子差点暴跳起来,狠狠地怼了回去:“您是我的亲妈吗?”
“谷子,你爹我也好奇啊!”
“……您俩是别人家的父母吧,我是不是根本不需要医院dna检验。”
“你不要耽误了这么个好看的小伙子,千万别暴殄天物,咱家没那运气!”
“我的天哪……”
一路上,徐母不停地给谷子洗脑,不要因为自己而耽误了繁子程的大好时光,这是谷子万万没想到的!
“那你们现在还反对我跟他在一起吗?”谷子有板有眼地询问。
“早知道人家子程这么优秀,肯定不反对,就怕现在啊是你拖了人家后悔,怎么对得起人家的家长啊!”
“这话我不同意啊,贬地咱家谷子一无是处,就算是事实,但你也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她还是有进步空间的,怎么就配不上刚才那个小伙子了?”徐父的话说得很中肯,可怎么听。前半部分那句话,谷子心底里还是觉得那么别扭,亲爹还是拐了个弯吐槽她。
整个上午,海谷子处于魂游四方的状态,心心挂念着繁子程,微信问候个不停,可对方总是不能及时回复她的信息。好不容易熬到了午饭时间,狼吞虎咽的样子,让其他人以为她被饿了三天三夜般,纷纷打趣徐父徐母,迫使羞愧、难以解释个理由的徐母狠狠地在桌底掐了掐海谷子。而海谷子的神经系统自动屏蔽了疼痛感,依旧我行我素,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吃完饭,放下碗筷,跑出门,一系列动作在眨眼之间一气呵成。
急匆匆地跑下楼,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梁伽。
“好久不见。”梁伽开口,准备伸出双手拥抱谷子的那一刻,又缩了回去。因为谷子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礼貌性地回了一句客套话,便从她的身旁跑了过去。
待谷子停下脚步,气喘吁吁。一手插着腰缓劲,一手颤抖地拨打着繁子程的电话。
“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找你。”谷子言语间藏匿不住的兴奋,迫不及待地想出现他的身边。
寻找繁子程的路上,谷子给田园、白菜都打了一通电话,约着下午来一场溪山行。没想到后来到达溪山之后,田园和白菜一起叫来了老王,弄得谷子有点尴尬,都不知如何介绍繁子程给他认识。
当她还在踌躇怎么介绍的时候,老王坦然地朝着繁子程伸出了手,平和的语气做着自我介绍:“欢迎来到美丽的溪山,我是王达青,谷子的朋友兼死党,可以叫我老王!”繁子程也十分大气地回握了老王。繁子程不知道老王与谷子之间的那些事,因为她从来没有告诉过繁子程,李运凡和顾宗程也是。
溪山犹如盛开的雪上画卷,一片白海,空中还飘零着碎雪,让人不禁想起生活里种种美好的事物。
田园提起堆雪人比赛,自然谷子和繁子程一组,对抗剩下的三人。分组情况无人反抗,不知在谁的一声令下,紧张地开始了大赛。
刚一下手,三个女孩子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雪地里那份令人谜之愉悦的宁静。
“你俩给我打下手吧,去找雪人其他部位的零件,比如眼睛鼻子,滚雪人交给我就好,行不行?”老王的话语一落,田园和白菜高兴地像两百斤的胖子,就差欢呼雀跃起来,正式答应之前还假装不好意思地拒绝,可是她俩的小心思其他人都了如指掌。
反观谷子两人,繁子程没有任何行动表示,眼神却是在告诉谷子:“男女平等,大家一样冷!”
实际上,繁子程内心只是想着,亲手与她堆出属于两个人的雪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几人冻得快不行了,双手几乎都失去了知觉。在比赛结果差一点分出胜负之时,海谷子拽着大家躲到旁边的小房子里避避风雪。
“坚持才是胜利!”老王倔强如牛,愣是要出去完成作品,不顾谷子的阻拦。还是繁子程拖住了他,他才默不作声下来。几人挤在小屋子里,互相哈着气说着话,体温才逐渐回暖起来。屋外的雪势仍旧强硬,雪花仿佛一粒粒种子播撒种在了地面上。
“繁子程,就让她们女生呆里头,咱俩出去拼个结尾,敢不敢?”老王的声音像把利刃,直接对准了繁子程。
三个女生蹲坐在小屋里,看着外面的两个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