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回村里一卦摊(2 / 2)
将凉皮的碗还回去的何不同双手捅到宽大的袖子里,低着头打起了盹。这时候才有些情窦初开的少女,偷偷望向何不同的脸庞。
何不同长得其实称不上一个帅字,只是长得非常中正平和,让人看了之后很难生出恶意。村里大多都是种地的汉子,少有何不同这样不用下地受太阳晒的,因此皮肤都较为黝黑,行为也比较粗犷。相比之下,彬彬有礼的何不同虽然行为老气了些,但更显得不同了。
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何不同换了个姿势,又打起了盹儿。他的摊子一般没人来,因为基本上这个镇子上的人都找他算过命,基本上是算无可算了。哪怕有时候找何不同算,也只是算一算丢了的猫狗去哪儿了,这两天适不适合出门之类的小事。
少有人找何不同算大事,他自己也与来算命的人说过,命不可算尽,算尽便成了定数。朴实的村民们因为何不同卦的准度,一直对这一点深信不疑。这的确也是事实,哪怕是一位祖上八辈都是种田的农民,也想要自己的命数保有那一线不确定性。
当然,也有例外,就是现在坐到了何不同面前的一位大胆的姑娘。
“小神仙?”刘萍轻轻唤了何不同一声:“小神仙又睡着了吗?”这样的何不同刘萍也是见怪不怪了,这么多年间,何不同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摆摊——打盹儿——收摊——回家。所有的生活物资全靠村子里的人来摊前算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给些瓜果蔬菜、米面柴油。
曾经有位没怎么和何不同接触过,一直在城里读书的文士,回家探亲时见到了何不同。初见何不同替人算卦时并不收钱财,还觉得何不同是个高人,但见有人哪怕不算卦也白给何不同一些东西的时候,便怀疑起了何不同是个江湖骗子。
第二天便穿了一身粗布褐衣,找何不同要算自己命数如何。何不同当时依然是打着盹儿,睁开眼,端坐后看了看那文士的面相便问:“举子何故不读圣贤书,却来我这卦摊算卦?”
“俺祖上三代种地,刚从其他地方搬过来哩,哪是啥举子啊”文士哈哈一笑摆了摆手:“俺想算一下俺家能不能出个官啊,我弟弟这段时间刚参加完乡试,说不定就能成先生你说的举子哩”
掐诀一番后,何不同笑着拱了拱手:“恕在下冒昧,举子能有,却无贵人啊。”
“哈哈哈哈,你这厮,招摇撞骗却被我拆穿了吧?”文士站起身指着何不同大声一笑:“而今乡试已然放榜,我位列第三,前几日我已向朝廷呈请往凤晖府清水县任职,考核官为我座师,不日便可做官,岂是如你这厮说的一般!”
何不同依然是拱着手,哈哈一笑:“却被官人看破了,在下确实一江湖骗子耳,这便自白众乡亲。”
“这还差不多!”文士拂袖仰首立于原地,盯着何不同,言下之意便是让何不同打道回府。
何不同也不在意,在摊位隔壁找了一家羊杂摊,买了一碗羊杂后便收拾起东西徐徐踱步回去了。留下了一众看着文士极为嫌弃,做着各自事情的乡亲。
文士见状心中也存疑虑,不知为何拆穿了江湖骗子之后,众乡亲却是这般反应。只道是愚昧乡民,对那江湖骗子过于信任,叹口气,摇摇头便昂首回家了。
到家后父母自是百般高兴,许久不见城里准备乡试的儿子,自然嘘寒问暖,好吃好喝招待。这且按下不表,在文士说自己拆穿了一个江湖骗子之后,忽而脸色大变,直道他闯祸了。并言说种种何不同算卦言中的事。文士数次想争辩,但想到父母只是庄稼人,不读圣贤书,不知江湖骗术,便随口答应第二天去给何不同道歉。
但第二天便径直回去了城里,去拜访座师去了,留下了两名蒙在鼓里的父母。
同天下午,何不同罕见地没有来摆摊。几个摊位附近的摊主正相互聊天谈论这事时,那文士却毫无姿态地狂奔而来了,看到何不同的摊位不在时,便直问周围的摊主这人去哪儿了。
众人却是摇头,不是不想说,确实他们有些人知道何不同在终庭山上,但从未有人真去过终庭山上找到过何不同。
文士瘫坐原地,直愣愣看着昨天何不同摊位所在的空地。这时那羊杂摊的摊主却忽然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