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风雪天,我独自骑马去夫家(2 / 2)
房氏将自己的绒氅脱下来披在了林星微的肩头,盖住了绒毯地白,满脸歉意:“二郎被颍川王灌醉了,那些官爷还围着他,二郎实在走不开。”
林星微对魏明霁不完全熟悉,心头还是能约莫出他是个怎样的人。
上回滁王世子被害案,魏明霁能把陈溪南叫进自己马车问话,这会儿定是有话要同颍川王说,才没来南阳侯府娶亲的吧,醉酒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既然醉了又走不开,那便是连拜堂都不能呢。”林星微心下有数,蹲身给房夫人行了礼:“见过夫人,能先带我去洗漱一下吗,我想更衣。”
“好好好,阿陶,快带二郎媳妇去沐浴洗漱,多点两个火盆,再送碗热汤……”房氏朝身旁一个仆妇道。
林星微乖乖地被簇拥着入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温林,略略朝他点了个头,以示感激。
房夫人回头看见鲍商一行跌跌撞撞的赶回来,后面还跟着林家送亲的几个儿郎,这才抚着胸口顺了气。
还以为因为魏明霁不能去南阳侯府亲迎,林家人又会不满闹一场呢,房氏担心了好久,正打算让人去林家看看情况,不想林星微骑马自己来了,真是个怪女子。
房氏等到鲍商下马,不顾周围还有很多宾客,拍了一下鲍商的肩膀,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道:“快,让二郎醒醒酒,准备拜堂!”
鲍商快速跑了进去,房氏嫌弃地看了眼他的背影,又环视一周四下守卫的阳翟军将士,嫌弃地啧啧两声:“一个个跟跳傩舞似的,大喜的日子怪吓人的!”
房氏转身,朝身后的一个仆从道:“让鲍商将他们都撤走吧,吓到了贵客怎么办?……还有,好生招待南阳侯府的贵客们,一定要用我们北海郡最高的礼节招待他们。”
仆从应了声就跑开了。
房氏操心操得心力交瘁,肥硕地身体被婢子扶着往里走,嘴中喋喋不休道:“老妇我白活了五十年,真是开了眼了,头一遭遇上这样的婚事,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婢子嘴甜,细声劝慰:“夫人别操心,这是在都城,二公子又是个武将,一切都与我们乡间不一样的,时间久了,夫人和老爷也就习惯了。”
房氏头皮一麻,一手捂上了脸,一手连连摇摆,“只这两天害得老妇我心病都要犯了,婚仪一结束,我们明日就回北海郡,我再也不来这都城了。”
婢子道:“二公子孝顺,这十年都养在陆将军膝下,却一日都没有忘记过夫人和老爷,要说这门婚事,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做主,却还是将老爷和夫人大老远的从北海郡接来了,夫人应该记下二公子对您和老爷的孝顺。”
说起儿子十年不在身边,房氏脸色黯然,这十年来只让他们操心了这一桩婚事,余事什么都没让他们操心过。
犹记得五年前魏明霁刚任上都府正使,她和丈夫魏谨德赶到都城为儿子祝贺,儿子浴足时,他们无意间看见儿子腿上的那个伤啊,有早已愈结的疤痕,有还未消散的淤青,他们夫妇俩当场就流泪了。
他们好好的一个儿子交到陆屹的手里,五年没回过一次家,弄得满身的伤,他们夫妇俩的心都要碎了,可儿子还劝慰他们说这些都是小伤,不碍事,说他是一个男子汉,可那时他才十五岁。
想到这里,房氏下巴止不住地抖动。
生气归生气,他们对次子的亏欠是真的多。这十年来,她只要一想起儿子才十岁一个孩童,就被人带去都城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知道一日一日是怎么熬过来了,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用绳子勒一样疼。
婢子又道:“夫人不要伤怀,二公子如今苦尽甘来了。”
“打住吧!”房氏拿出手帕擦了下眼泪,道:“他守着上都府,又成了什么中郎将,陛下这么器重他,还不是看我儿愿意豁出命。他才二十岁,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与歹人搏斗,上阵杀敌,这些他从来不与我们说,可我和老爷也不是没见识的,知道他当这个官是做什么的,说什么苦尽甘来,还早得很,别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好。”
房氏抽噎两下,又道:“快,快走,别怠慢了郡主,也叫喜堂那边催着点,让二郎醒了酒快些来拜堂。”
房氏拖着婢子疾步往内去了……
说什么拜堂,这一夜林星微连魏明霁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侯夫人得知女儿骑马自己去了魏明霁的新府宅,送嫁的四个儿郎什么都没带只人追了去,侯夫人便叫罗浮带了大车拉上嫁妆,陪嫁的丫头仆妇侍从一应都跟上,何妇和云珠也在其中,还有两只苍猊犬,浩浩荡荡的赶在傍晚时分送去了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