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最后选择(1 / 2)
临洮各民族的服饰语言风俗不同。婚礼大体分两种,男方把女方一次性娶进家门,然后居家过日子;另一种婚礼分两次,第一次是小范围,象征性的,女方结婚后坐在娘家,一直等到生下孩子,才能举行盛大的婚礼,然后永久居婆家。
鹅儿族属于前者。鹅儿六月花怀了孕,举行婚礼迫在眉睫。她派人到衙门给官洛野雀代话,要和他在老地方见面,他以公事忙为借口拒绝。
今天,姨娘来到家中,官洛野雀逃到衙门,独自坐房中,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打发时光。
鹅儿家的仆人又来传小姐的话:晚上老地方见。如不赴约,明日她来衙门见他。后一句话吓得他心惊胆颤,按说临洮女儿决不可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可鹅儿六月话在外地生活过,这就很难说了。晚上他是非去不可,去了说啥呢?他仍没个主意。
官洛野雀回到家中,刚坐下喝了几口茶,就有丫环传话,阿婆要见他。这让他的心情又是雪上加霜,他能想到姨娘来的原因,也能想到母亲受了气,现在母亲要把这份气转让在儿子身上。他害怕见母亲,磨蹭着不过去,无奈母亲又派人来催,他不得不去。
母亲端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这显示着威严郑重。虽说是亲姊妹,一旦离开娘家,那就是亲戚,姊妹的份量较轻。所以,在她的心目中,姐姐是来走亲戚,并不是姐姐来看望妹子。这样一来,那就不是妹子受了姐姐的气,而是亲戚受了亲戚的气。她一见儿子,心里就涌出很大的委屈,禁不住眼泪花花,强忍着没哭出声。
儿子一进屋就低着头,不敢看母亲。
“我……把你个军犯,你……给我就把舌根匝(说谎。”母亲呜咽着说。
儿子心知肚明,可还是小声辩解:“没有么,我匝啥舌根?”“还要匝舌根。你不是说常去姨娘家么?这把人能哄过么?你没到姨娘家去,黑了阿去了?娃哟,你胆子大的病犯了,敢没偷着去鹅儿家么?”
“我把个家没有那么不当人,”他说着实话,“我在衙门里睡。”
“你啥想法么?任藏毛丹敢没惹你么?”
“她阿么会惹我。”
“那你明早就去看看,再不去说不过去,你还没听你姨娘的话,还姐姐呢,把我胡说八道。”
儿子抱打不平:“我就不去,看他们一家人还敢来吃人!我先到他任藏术占庄寻个麻烦!”他的麻烦是指公报私仇。
母亲急了:“军犯,别那么眼硬,她是你的姨娘。”
“那她为啥惹你生气?仗着任藏家人多势众?”
“一个大一个妈生养的,说就说了,全当风刮了。”
儿子继续说:“乡里人再厉害也是乡里人,能把城里人阿么做?”
“娃哟,你想怎么的,你外爷外阿婆的脸上看,别给他们寻麻烦。听妈的话,明早乖乖到姨娘家去,啥事也没有。你再不听话,娃哟,我们理就输大了,我没脸见人。”
天快黑时,官洛野雀来到钟楼口。他早就没了一般人等待情人的心情,感觉就像做错了事等待上司训话,甚至感觉在等一只母狼。
天黑尽了,来往行人大都步履匆匆。秋风阵阵吹来,让人感到凉意。他惴惴不安,心烦意乱,反复想着要给情人回的话,并一次次地往好的方面想:她嫌弃他,或着她生气了,不想嫁给他;她要到父亲所在地去……。这可能吗?
由于害怕见她,他并不觉得时间过得慢,耐心等待,幻想着她失约,那样自己和任藏毛丹就有了希望。他又等了半个时辰,仍不见她到来。他决定回去,虽感欣慰,可没听到她的亲口回话,内心还是不得安宁。
他走了几步,见暗地出现一个人,径直朝自己走来。
“你阿么才来?”他的心顿时冰凉,话还是要说的。
“等急了么?让你也尝尝等人的滋味。”其实她早来了,只是站在远处,一来看他是否真心,二来气气他。
“你啥时这么等过我?”他咕哝道。
“我打发人叫你,你避者不见,那还不跟等人一样?”
他支唔道:“我忙,有事,公事,推不开。”
她当然不会相信:“我不是傻尕女儿,你去哄三岁大的娃们。”
他转了话题:“太迟了,河边就不去了,河风大得很。”
她很想去,迟就迟了,有啥关系,回去轻轻一敲门,门房早候着呢;至于冷更算不上什么,可以在他的怀抱里得到温暖,哦,被他搂抱的感觉真是好。只是她不好强求,再说,心里有急事,顾不上情深意长,她直奔主题:“你商量好了么?”
他很难开口。她追问了一遍。他才断断续续地说:“你也知道,我婆娘是我妈的侄女,今个我姨娘来了,把我妈骂了。我妈哭了半天,我就为难得很,活人这么麻烦,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见面装个认不得就好……。”
她听出话音不对,生气地问:“你说了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