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穿过那扇门（1 / 2）
作者：边志韪
——————————————————————————————————————————
*
“傻猫，你能给我讲讲屋顶坍塌之后的情况吗？”金毛和管家猫一前一后乘着芭蕉叶在云层之上飞驰着。管家猫并没有搭话，金毛转头斜睨了它一眼。这就是金毛最讨厌它的地方，它觉得这只病猫是在故意装深沉，因此它一定要捉弄这只面瘫脸一番。
卟——金毛放了个屁，显然它是故意的，臭味顺着风向吹向管家猫。
管家猫还是一脸冷峻。
卟——它接着放第二个、第三个。
“嘿嘿，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金毛一脸坏笑地在心里嘀咕着。
管家猫的鼻孔缩了缩，它已经闻到了臭味，并且知道是前面这个家伙在恶作剧，但是它依然忍住愤怒不发一言。
卟——金毛继续。
“够了！喵——”一声狂躁的猫叫。
“你这只无礼的野狗，收起你无聊的把戏。”管家猫举起利爪，一副即将战斗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金毛看着管家猫严肃又滑稽的样子不禁笑的前仰后合。
“我说傻猫，咱们从小就在一起，我可没少受你那尖爪的痛。你瞧瞧你现在还是这么矮小，你再看看我，已经大过你几倍了，你还是我的对手吗？”金毛一脸得意的样子。
“我只是觉得你不要每天绷着张脸，就像，就像那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让我不顺眼！”金毛继续说。
“你还有什么要说吗？”管家猫放下爪子，脸转向一边。
“我问你那天屋顶坍塌之后的情况啊，你跟我摆造型装酷，又……”不等金毛兴奋地说完，管家猫便打断了它的话。
“那天！那天你追出去之后，我和婆婆被深埋在废墟里。当时我便昏迷了，醒来后发现我的右后腿也被压断了。”管家猫说完便戛然而止。
“旺——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金毛急迫地催促着。
管家猫定了定神，继续说：“后来我便大声呼救，可是并没有得到回应。我想婆婆也一定还压在废墟中，我挣扎着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石块，当时的我虚弱不堪，最后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又一次昏迷。当我再次醒来时，我正躺在婆婆的身旁，婆婆真的变成了婆婆，后来我才知道，她被班鲁夺去了青春。是青蛙救了我们，也只有青蛙才有这样的神力能够搬起巨石。”
“就是镜子里的那只青蛙？”金毛惊讶地问。
管家猫点了点头，继续说：“从那以后，我和婆婆便搬到了现在的居所。虽然那次婆婆被夺去了青春，但是班鲁也身受重伤，从此销声匿迹。十年来，我们一直在找寻他的踪迹，直到这次遇到了你们才知道他又重现人间。当然这一切都瞒不过婆婆，当她看到成蹊手腕上的图案便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有神叶能够感应到这一切，所以神叶为此挑选了新的守护使。而你竟然成为了新守护使的朋友，这或许就是天意。”
“没错，当我看到成蹊手腕上的图案时也感到十分地震惊，但是没想到班鲁竟然这么快就找上了门，可见他的能力已经远超过十年前了。”金毛似在回忆又似在担忧。
“这一路或许会充满凶险，班鲁必定会不顾一切。”管家猫神情镇定地说。
“嗯，你总算说对了一次。”金毛又故意学着它的腔调说，“那次我见班鲁元气大伤，便一直追踪着他的脚印和气味，显然他当时已经无法飞升，地上都留有他的血迹。我想这次一定要咬穿他的喉管，我发现他的脚印止于一条小河边，恶魔的血闻起来和一般人不同，我能够很清楚地知道他就在附近。不出所料，他就藏在一棵树的后面。我卯足了劲准备对他施以最后一击，没想到那该死的野猪冲了出来救了他。我承认我不是野猪的对手。后来当我返回时你们已经不在了，我四处寻找也没有结果。也许这就是神叶的安排，我最后碰到了成蹊，他收留了我，我们成了朋友，他很单纯，始终不知道我的身份。”
当他们飞过一个山头时，看见一大批黑烟怪正压着成千上万的魂魄，只听见魂魄们哭喊着、哀嚎着和不断挥舞的皮鞭声。
“它们要被送去哪里？班鲁为什么要杀害它们？”金毛气愤已极。
“听婆婆说，”管家猫也叹了口气，“班鲁需要它们的魂魄，传说魂魄能够联通神叶界，这样班鲁就能够更快地找到神叶了。”
“只有守护使才能感应到神叶，难道还有其他方法？”金毛不解。
“是的，只有守护使才能和神叶心灵相通，守护使也只有收到神叶的感召之后才能找到通往神叶界的通道。或许班鲁从什么地方获知了另外的方法，又或许有人误导了他。”管家猫的语气恢复了平静。
“所以它就开始大肆杀戮，成千上万的人就此成为活尸，人间岂不是要变成死城？”金毛咬牙切齿地说。
“只有找到神叶，才能重建秩序，才能拯救人间。”管家猫接过它的话茬。
“傻……金管家，婆婆要我们去干嘛？”金毛对于傻猫这个称呼也感到不合适了。
“当然是去救人。”
“救人？救谁？”
“当然是守护使。”
“成蹊？可是我们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婆婆知道。”
“难道他即将抵达神叶界？”金毛恍然大悟一般叫了出来，“我知道了，是老屋，我们要去老屋！”
——————————————————————————————————————————
*
“成蹊，你见过这种花吗？”石荠指着眼前如树高的一朵巨大的白花。
成蹊并没有注意到头顶上的情形，抬头一看也吃了一惊。
“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花吗？像一棵树，但确实是，更确切地说是一把巨伞。”
“你看！”走过一段荫凉的小路后，眼前变得豁然开朗，同时他们发现了无数的高耸的巨型白花矗立在眼前。
“我们要小心一点。”成蹊警觉地说。
“这里更像一座迷宫，走进去之后便分不清方向了。”石荠提醒道。
“嗯，这里也太安静了，甚至有些阴森恐怖。”成蹊不由自主地将石荠挡在身后。
“呵呵，你在干嘛呢？”石荠为成蹊的举动感到好笑，“经历了这么多，守护使先生竟然还这么草木皆兵。”
“呃，我，我只是觉得这样保险一点。”成蹊脸红了起来。
“不用担心，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你而来，所有的一切也都会随之而去。”石荠说完对着成蹊一笑，这笑容里藏着太多成蹊不明白的东西。
“你说话越来越深奥了，这是你自创的名言？”成蹊问。
“成蹊，大胆地去吧，答案就藏在你的每一步里。”石荠继续神神秘秘的样子。
这让成蹊感到更加不解了，瞪着眼睛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扑哧一笑，看着成蹊这呆呆的表情，石荠也忍不住了。
“守护使先生，选择一条路吧？”成蹊这才反应过来，石荠正用手指着前方，而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两条路的样子都一模一样，都是铺满了松叶，零星的小石子点缀在其间。
成蹊认真地看了看石荠的眼睛，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一只手掌放在地上，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掌与地面接触的部分开始发出微光，光线慢慢变长，逐渐放射出去，越来越亮，越来越长。
“啊！”成蹊睁开眼睛，发现他的手掌像一个光源，光线顺着地面的纹理不断放射出去。渐渐地，他的周围都笼罩着光晕。无数的巨型白花像玉石一样晶莹剔透、蔚为壮观。地上的松叶像无数根透明的冰针铺满了大地。
突然，光线倏地收回到他的手掌。成蹊缓缓起身，静静地伫立着。就在这时，无数的巨型白花纷纷在一瞬间由大树般高耸而缩小为瓶盖般大小的小白花，眼前变成了美丽的花海。
“哇——”石荠不由地赞美起来，“太美了！”
成蹊也被眼前的花海迷住了，他忍不住摘了一朵递给石荠。
“你瞧，这花心还在闪着光呢！”成蹊一边把花递给石荠一边说。
“真漂亮，我想这花一定经过神叶的哺育才会有如此超凡脱俗的美。”石荠看了又看，最后将它装进了口袋。
原来巨型白花的后面隐藏着一座悬崖，远远看去，悬崖上挂着一条瀑布，瀑布下方是一座残破的老房子。
成蹊和石荠互相看了看，各自都明白了。
“我想下一个入口一定就在那里。”成蹊露出了肯定的表情。
“也只有你才能感应到这不同寻常的所在。”石荠说。
他们惊奇地发现，脚步踩过的地方都会发光，花海之后还是花海。他们奋力奔跑冲向瀑布，花在不断倒退，阵阵水雾扑面而来。水雾卷起白色的花朵，无数的白花在空中飘扬飞舞。当他们越来越接近瀑布时，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耳中开始鸣叫，听不清任何声音。
只见成蹊在对着石荠说着什么，石荠也在对着成蹊说着什么，但是互相都听不到对方的声音。白花围绕着他们旋转，越来越多越来越快，这让他们感到眩晕。
当他们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变得安静了。瀑布虽然在不断流泻，却没有任何的声响，花海也消失了。
眼前的老屋像一个期盼孩子归来的母亲，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苍老。房子是用土砖砌成的，土砖壁已经剥落了，露出了很多坑洞。上面盖着青瓦，边缘的瓦片也掉落了很多。一道木门黑乎乎地虚掩着，木门上还有一个锈蚀的门环。门前长满了桃树，但是并没有桃花，有几棵桃树已经干枯死去。
成蹊慢慢推开木门，一种回家的感觉涌上心头。里面早已残破不堪，屋顶上还有一个大洞，纷纷的蝴蝶在上空盘旋着。
“成蹊，这里似乎发生过一场打斗。”石荠看着凌乱的陈设推测道。
“嗯，你说的没错，你看那个挂钟，玻璃都碎了。”成蹊看着墙上被打破的挂钟，指针显示在三点钟。
“这里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四间房中只有这一间保存的最完好。”石荠四下打量了一番后停在其中一间房门口说道。
“这里是很完好，可是你不觉得太完好了吗？为什么只有这一间是完好的呢？”成蹊走到门口仔细打量着。
“那，你的意思是？”石荠疑惑地问。
“镜子上没有任何的灰尘，桌面上、椅子上、地面上、床上，到处都光洁如新，干干净净而又整整齐齐。这里荒废了这么久，谁会住在这里呢？”成蹊自言自语，站在房间里东瞧西看。
随后他又来到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堆满了杂物，摆着很多大缸，还有一座长方形的谷仓。他爬上谷仓看见里面依旧堆着谷子。他又赶紧跳下谷仓，打开大缸上的盖子，里面放着很多过年时才能吃到的零食。接着他又顺手拉开了一个门栓，这是一道隐藏们，门和墙壁完美地贴合在一起，几乎很难发现。他快步走进去，是一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面很黑，他仿佛踢到了什么东西，像是一个瓶子。
“呼——”成蹊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成蹊，你发现了什么？”石荠不明就里地跟在他身后，对这里的一切，成蹊似乎都非常熟悉。
“成蹊？”见成蹊许久没有出声，石荠又呼唤了一声。
突然，一盏不太亮的淡黄色的灯在他们头顶亮了起来。成蹊的右手正扯着一根细绳，这细绳便是开关。灯光下，石荠看见房间的墙壁上贴满了报纸，报纸上画满了各种各样让人看不明白的涂鸦。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各种形态的树枝、大小不一的小石子等等。
“成蹊，你来过这里吗？”石荠问。
“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很熟悉，这一切仿佛都在我的脑海中。”成蹊转身看着石荠。
“你相信有前世吗？”石荠问。
“前世？我不知道。”
“这些或许是你前世的记忆，又或许你在某个时候来过这里。”石荠解释道。
“啊，对！”成蹊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出房间来到大厅，站在正中央仰着头数着什么。
“你发现了什么？”石荠跟上来问。
“嘘……”成蹊示意她安静。
石荠也沿着他的视线的方向看去，发现他正在数着墙壁上的一排钉子。成蹊拉过两把椅子叠起来，站在上面正好能够够着那排钉子。只见他又数了起来，从左往右数完又从右往左数，然后在往右数的第三颗钉子上推了一下。只听见哐当一声，声音是从里面的小房间里传来的。
他们来到小房间看见角落里开了一个小门，此时成蹊手腕上的图案也开始闪着光。
“是这里，就是这里！”石荠开心地跳了起来。
“对，我们找到了。”成蹊也兴奋起来。
“对了，你怎么知道要这样做，还有那排钉子代表着什么？”石荠感到十分地神奇，更加觉得这个守护使不一般。
“因为对这里的一切都似曾相识。至于钉子，因为我曾经在家里也钉过一排钉子，并且幻想它们能够作为开启神秘世界的开关。”
“就这么简单？”石荠觉得不可思议。
嘭——一声巨响传来。
一群野猪冲开木门闯了进来，野猪们来到小房间，看见了角落里的小门。其中一只野猪就要往里冲，却被重重地弹开了，随后小门便自动消失了。
“打开！”领头的野猪气势汹汹地说。它们将成蹊和石荠围住把他们逼到了角落里。
“不用问，你们也是班鲁的手下？”成蹊质问领头猪。
“咯——小子，赶紧把门打开，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领头猪慢慢逼近。
“你吃过猪肉吗？”成蹊突然毫无头绪地问。
“咯——什么？”领头猪被这突然一问搞得反应不过来。
“爸爸曾经猎杀了一头野猪，晚上就烹制了一盘野猪肉，嗯……那香味至今还印象深刻呢！”成蹊故意做出嗅了嗅的表情。
“好小子，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了！”领头猪被他的话激怒了，呼呼地出着长气，“抓住他们！”
听到命令，其他野猪一齐向他们扑过去，可是同时房间里的灯也熄灭了，什么都看不清了。
“咯——怎么这么黑了？”
“咯咯——在哪里？他们在哪里？”
“哎哟，咯——你撞到我了。”
原来，就在野猪们向他们扑来之时，成蹊拉灭了灯，房间内瞬间变得昏暗无比。但是在成蹊的脑海中这里几乎可以闭着眼睛来去自由，他拉住石荠的手快速地跑出了房间。但是没想到外面还有成群的野猪堵住了去路，成蹊将石荠护在身后，没有丝毫的畏惧。
“哼，臭小子，今天看你往那里跑！”领头猪从小房间出来了。
“哦？你确定能抓得住我？”成蹊自信地说。此时，他们已经被成群的野猪围在了中心，看情形很难逃脱了。
“上！”领头猪露出了邪魅的一笑。
只见石荠快速地移步到成蹊的身前，缓缓地挥动双手，野猪们就被掀翻在地。但是野猪一批接一批地冲上来，石荠也快招架不住了。
“啊——”石荠的手被一只野猪的獠牙挫伤了。
“石荠！”成蹊张开双臂奋不顾身地挡在了石荠的身前。此刻的他正目露凶光，野猪们看到这一举动反而停止了进攻。
“小子，放弃抵抗，跟我们合作，你们自然会没事的。”领头猪的眼珠子咕噜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哼，你们休想。”他转头看了看石荠，眼神中流露出关切。石荠的右胳膊正在滴血，但是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表情。她看着成蹊的眼睛点了点头，然后一起怒视着群猪。
“抓住他们！”领头猪再一次命令。
成蹊和石荠的眼前布满了向他们杀来的尖利獠牙，两个少年就这样勇敢地站立着。
“神叶之光——”突然成蹊举起印有神叶图案的胳膊大声喊道。
野猪们也被这个新鲜名词给镇住了，纷纷停住脚步瞪大了眼睛带着畏惧的神情看着。
“呃……这个……嘿嘿……”只见成蹊举着胳膊却没有出现任何异样，这让成蹊也感到十分地尴尬，忙左看看右看看，连石荠也面露尴尬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