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积重（1 / 2）

方缘和思礼踩在铺满了林荫的石质台阶上，路边种满植物，苔藓附着在台阶边缘。阶梯向上蜿蜒，每走几十级就会出现岔道，一般比较平缓，苔藓稀疏，另一条路仍然有着一定坡度，可能是没什么人走的缘故，空气湿润。

“小缘，你觉得墨绿之光怎么样。”思礼问。

方缘刚刚跟着思礼去了墨绿之光的门口，门卫大爷不让他们进去。方缘眼巴巴地看向思礼，回应他的是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从山脚走到墨绿之光的路说长也不长，走得快些个把小时也够了，只不过上坡路都比较累人，现在白走了。

但是思礼还是继续带着他往山顶的方向走，小路上光影斑驳。

“不知道，但是门卫挺有责任心的。”方缘说。他就差直接给思礼翻个白眼表达一下愤慨之情了。

“我也没想到今天不让进，难怪路上没什么人。”思礼摊手，“不过墨绿之光真的挺好的。”

方缘随手摘了片树叶叼在嘴里，纯粹的叶子味，他满不在乎地说，“不知道，但是植物挺多的，我喜欢绿色。”

他连墨绿之光的门都没进去过，完全是因为周沐沐和思礼的缘故才会下定决心，其实也没什么决心，就是觉得理所当然，墨绿之光也是很出色的御兽学院啊，离家也不算太远，现在看来环境也不错，但是这些理由顶多算是凑数的。

他只是想看看墨绿之光里的痕迹，周沐沐和思礼留下的痕迹。

“你想当森修人吗？”思礼扭过头来问。

他的声音很清澈，像溪水一样，顺着台阶流向下一级。

方缘一下一下踩着思礼的影子，低低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沉默地走着，树叶悠悠然飘落，越到山顶植物就越稀疏，阳光透过叶梢，在地上打出浅浅的耀斑。

方缘觉得思礼和他沉默的原因是一样的，他想当森修者是奔着周沐沐去的，但是思礼却不是森修者，方缘觉得可能有什么隐因，但思礼没有主动说，他也就不想多聊这个话题。

反正也不重要。

“森修者的最低要求是石级。”思礼突然说，他挑眉看向方缘，“你知道什么是石级吧？”

“知道，御兽师和宠兽一种等级。”方缘思索了一下，“还有沙、泥、铁之类的。”

“对。”思礼点头，“但你不奇怪吗？为什么御兽师和宠兽的等级制度，却是用各种矿石来命名的？”

方缘摇头，又迅速点头，他的意思是不知道而且很好奇。

思礼用手指点着下巴，露出思考的模样，然后走到台阶的边缘处蹲下，对着旁边的泥土戳来戳去，又翻出几块石头，挥挥手招呼方缘过来。

“完整的等级制度是：沙、泥、石、铁、铜、银、黄金、白金、钻。”思礼将九块石头从小到大进行排列，拿起最大的一块，“这是一块钻石。”

方缘看着他手里那块破石头陷入沉思，还不如自己脖子上那块小青石。

思礼见状，笑了笑，“当宠兽能达到钻这个级别的时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象征着伟力与奇迹。”

奇迹？方缘愣了一下。

“有传闻说，在能追溯到的最初历史中，人类只是蜗居在世界角落的弱小生物。”思礼把手中石头晃了晃，“然后一位御兽师契约的某只宠兽突破到了钻，它以绝对的伟力和无与伦比的奇迹睥睨着世界，川流因而改道，天空不敢倨傲其上，大地贯彻它的意志。从此人类崛起，在漫长的历史长卷中书写下属于自己的辉煌。”

方缘想象出一副画面，山河对撞，天空碎裂，巨兽在人间咆哮。

“可是这和等级制度有什么关系。”他既兴奋又疑惑。

“直接关系。”思礼指着地上按大小排列的石块，“积重，那只钻级宠兽的尊名。它就是一种矿石宠兽，据传最初的时候只是一粒沙子，在不断地突破和进化之中，身体的一部分不断变化，直到成为另一种矿物，比如泥土，石头，还有钻石。”

“积重”方缘喃喃自语，又盯着思礼手中的破石头，“所以它是一块钻石？”

“不是，《积重密传》中是这么形容的，它的脚掌化作沙子，泥土覆盖小腿，流动或践踏，膝盖被石头保护，宁折不弯，大腿下半截是铁，上半截是铜，隐忍与延展至此拉开序幕，黄金浇筑了它的躯干，连同双手一起铸就公平，脖颈处闪着白金的光芒，是祭坛也是天梯，最后的瑰宝奉于其上，这由意志力打磨成的钻石，每个棱面都闪烁着奇迹之光。”思礼娓娓道来，像在传唱着史诗。

“这听着很抽象。”方缘只能想象出一只人形石头怪，只是身上既有黄金又有钻石，好像在炫富一样。

“嶙峋的石之君主。”思礼说，“嗯像山一样大。”

这下子方缘的想象力就有了发挥的余地，石头巨人有如一座嶙峋的山峰，磅礴壮阔，自下而上是九种不同的矿物状态，顶着一颗钻石大脑袋，身上冒着各种材质的矿柱，尖锐又厚重。

难怪大地会贯彻它的意志。方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