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夜的低语(1 / 2)
“就先到这里吧?”
少年的声音在荒原响起,雨后的漆黑铸就的稠地一路留下的潜痕蔓延至此,而前路,一片空白,已许久无人路过。
是早就离开,还是如何?少年也没个准确的结论,一路的漫步令他本烦乱的心又积淀了下来,就像自己脚下的土地。
而后他止住了脚步,在一片断墙下,它孤零零的,就仿佛在特意等着两人般,而后在两人的注目下,它轰然倒地,在它下方蠕动的泥土上。
少女已经醒了许久,在天快暗的时候,但她很少说话,就像这天,缄默着,孕育着。
而后月亮升起,两人借着它的光,来到此处。
“嗯嗯。”女孩在那墙倒地的过程中保持着突然的惊讶,而后将这些收拢,将答复肯定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便任由少年推着他,来到那片断墙上,那是一片对两人来说,尚且还算得上大的墙,两人躺在上面,彼此留下足够的空间,仍余下不少。
而事实上,少年也确实这么做了,他将女孩抱了上去,而后自己也坐了上去。
并没有什么摇曳的火光,无任何所谓的浪漫,朴素到任风吹过,简陋的处境与简陋的两人或许正印证了一点——或许世界并不那么的美丽,至少它不一直是美丽的。
它很大,所以或许,它并不美丽。
那些所见得的渺小,对它而言,或许仅仅只是它身上所具有特点的一疵。
但人仍觉得它很美,不论它对于它而言,究竟是美是丑。
就像尘埃偶然贴在少年那满是创伤的脸上,它立在一点早已溃烂的肌肤上,那儿有一处结实的黑点,它稳稳的落在了上面,那是沥血后彻底心死的孔。
如果它真的有神智。且尚没有在议论自己的话,那么它或许会庆幸,或许会赞美,因为它恰巧落在了一处,比之别处,要好上许多的地方。
这很好,而后它被风吹起,高高的,看见少年那双要更美的眼。
啊,它再度看向先前立足的地方,赞美吧,这很美不是吗。
所谓的意境也好,自我的陶醉也罢,承认吧。
人,或者说有清晰的自我认知的,有神智,懂得思考的家伙,它们总都无时不刻的在比较。
在坏的地方找比较好的,又在好的地方挑拣比较不好的。
但也有时,当他们见到好的时,却也会对自身所处的,并不那么好的东西,送上一句赞美。
但其实,他们这时所赞美的,是自认为受到熏陶的自己,而非别处。
他们自私的,但却又伪善,假装无私的认为,这份美好熏陶的,并非自己,而是身边的一切。
它博爱的,照料的普照的一切,但这又回到了原点,他又自私了,虚伪了,他意识到了,他更自私了,更虚伪了。
是的,他开始认为,博爱的其实是自己,是自己将这份美丽传给了别处,通过自己的一部分。
美的不是它,而是自己。
所以或许,真正无私的人,并寻不到美,他欣赏着,并不评价,并不因物喜,并不以己悲。
他固执的将自己封闭,拘之一处,不忍破坏自然诙谐的一切。
他遐想,又停止遐想,他思索,却又停止思索。
他承认,却又否认,他是他,却也不是他,这时,他便成了一个清晰的多面体。
而后,他便也就自然而然的听到了一个乃至无数个自己的声音。
它们或远或近,正应对着自己同这世界的距离,它们或轻或响,正应对着自己对这世界看法的强烈程度。
他或许疯了,他迷失了,他短暂的成了它。
但它终将将那些整合,本多面,展现出祥和、带来安全的它,将变得尖锐,变得带有攻击性。
于是一个带有强烈自我的他便诞生了,他重归最初,却又不同于最初,因他的意志已无比坚硬,他的思想也在这无数慎之又慎的思索,选择中,成为难以撼动的一。
人,自一而生,衍生而出的无数,变作零,而后他又摒弃一切,汇聚一切,重新化作一。
那一高悬他的头顶,与他并无实质的联系,却又确实是他所化,永远无法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