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正(1 / 2)
晚上,吴显瑞也回来了,上楼都是气喘吁吁的,手里还拎着两条新鲜大鲤鱼。
一进门,见到宝贝疙瘩,吴显瑞眼里比见到珍珠黄金还激动,把鱼放进厨房后赶忙来到吴寒面前左瞧瞧右看看,各处打量。
“哎呀,闺女长大了,真有出息,人出落得比她妈当年还美,人也有能耐,居然在寸土寸金的上海找到了工作,哎!真给老吴家长脸啊!老吴家到现在为止就出你一个大学生,直接就进了大公司,还是跨国的!”
不等吴显瑞继续往下说,张秀芝已经气冲冲发话:“吴显瑞你赶紧把你那鱼刮了,唠唠叨叨费什么话呢!我可都听见了,不怕闺女走后我跟你单独算账?”
老吴也是有名的妻管严,张秀芝声音大一点,他就已经缩起了脖子,父女二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老吴一撇嘴,讪笑着进了厨房。
吴寒在一旁也跟着笑得合不拢嘴。
晚饭时候,周至也来了。白天的时候,他在市场帮忙,听吴显瑞说吴寒回来了,这不,刚吃过晚饭,他就急着来见她。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晚饭,周至坐在一旁看得出神。
尽管张秀芝已经给他添了碗筷,拿来凳子,周至始终不肯上前,硬说自己刚吃完饭。为了验证自己没说谎,他一激动把肚皮亮了出来,吴寒笑得差点把饭喷出去。
张秀芝见他的胃果真隆起一截,这才信他的话,不再勉强。
吃过晚饭,周至带着她照例去周围转转,压马路聊天。
吴寒跟他感叹了小镇又一次的变化,周至却告诉她这些都是刘福投资建的。
周至还告诉她,她不在的这两年,刘福回来过几次,有一次还在新商场三楼发表过演讲。说是演讲,不如说是他回来投资的目的和原因。
那天,他说了一些发自肺腑的话,说自己这些年漂泊在外,确实有所悔改,特别是失去了又一个亲人之后,他彻底醒悟,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决定弥补以前犯下的过错。
“那天,我也在场,他的样子确实和以前有很大变化。没过半百却满脸皱纹,顶着个光头,挺着个肚腩,说几句话就气喘吁吁,光亮的头上不时冒汗,一遍又一遍地擦,却仍擦不干净,甚至流进眼里跟着泪一起掉下来!说实话,那一刻我也挺难受的!那时我年轻不懂事,觉得自己家里人受一点委屈就觉得得像天塌一样,和很多人听信谣言,偏执固执的人一样,恨刘福恨得要死!现在反过来想想,他也挺不容易,或者说他比我们都要惨。那个时候的事我问过很多年纪大的人,他们的眼睛比较明亮,看得开!也只有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是受禁锢的,要想打破那种禁锢,改变自己的一生,就必须要做出一些牺牲,也就是说,寻常路是走不通的!刘福那时承认了,他是逼不得已的,想要成功,就要付出代价,他是动了歪脑筋,走了些不正经的途径,有时一时迷惑也做了错事。但是他也说了,他是所有人中最坦荡的,试问和他同一时期起来的人,现在哪一个敢像他一样站出来承认这些事,还肯掏钱建设家乡?”
“我觉得他说得很对!老天其实还是很公平的,它一直都在选择迷途知返,堪当大任的人,敢作敢当,坦坦荡荡的人,而非我们这些迷在当局懦弱无能的人!在我眼里,刘福和曹操一样,算是个枭雄吧!”
周至一口气说了很多,吴寒惊讶许久没有说话。
他话里对刘福的评价,若干年前吴寒就已经想到了,她的思想确实有些超前,偏向于那些老人,或者说她的心境就和那些老人一样。
当然,她最关注的点在前面,他的亲人过世了,那个人是谁?
吴寒忍不住想起大二那年寒假路过十字街看到的纸钱来。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周至见她眼里满是担忧的神色,忍不住笑道:“你别总把这些事和林煜寒联想起来,刘福取过三个老婆,天知道他那个亲人又过世了!说不定他一喝多老毛病又犯了,又把哪个老婆从楼上扔下去了呢?呃……呸呸呸!我这该死的嘴,板不过来的毛病,不过脑子,张口就说!”
之后,他又讪笑着解释:“以前总诋毁他,现在他突然洗白了我有点不适应,哈哈……不过,你真的不要乱想!哦对,我看你朋友圈和林煜寒的合影,你们不是好好的吗?别人不清楚瞎造谣,你应该最清楚不过啊!”
吴寒笑笑不说话,心里踏实了许多。
对啊!别人怎么说不重要,你心里还不清楚吗?你和他经常在一起,他一直就在你视线里,你还乱想什么?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从老市场走到了十字街。天色越发沉重,新路灯接连亮了起来,照的街道一片明亮。
现在小镇的治安好了,街道隔不远就设置了公园,安装了监控,晚上出来遛弯的人便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