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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雾 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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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二杏说:“雾妖?上海滩的人们仅仅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可是谁也没有真正见过他呀。

他只在大雾天作案,雾里来雾里去,办完事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人说这个人骨头和鸟儿一样是空心的,所以他身轻如燕,在人们面前一闪,已经不知去向。他是一个极为敏捷和神秘的飞贼。姐,今天的报纸再次提到雾妖。你没有看今天的报纸?”

肖一凤说:“没有呀。”

肖二杏说:“昨天夜晚,雾妖又一次作案。而且还挺厉害呢。”

“告诉我,雾妖在何处作案?”

“在市政府财政部长家。雾妖搞得很热闹。哎呀,报纸在楼下,是我忘了带上楼,我现在就下楼去为你拿上楼,等我啊。”

昨夜,浓重的雾在上海市区漫延,而且越来越厚重,伸手不见五指。不要说开车行走,

就是一个人在马路上走路,走快了都要当心和对面过来的人脸碰脸。如果是男人碰到男人,简单地说声:“对不起,不是有意的,雾太大。”

如果是男人碰到女人,那就不好说了,尤其是碰到年轻漂亮女人,又是不太好说话的人,一把扯住你,大声叫起来:“非礼呐,非礼呐。”虽然互相都看不清彼此的面孔,也是扯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让男人尴尬死了。

马路上,走着四个身穿紧身衣的健壮男子,手中持枪,护卫着中间一辆小轿车在大雾中缓缓走近一座漂亮的公寓。前面引路的一个男子,踏上大门台阶,抬手用力敲门,大声说:“开门,老爷回来了。”

家中佣人将沉重的大门“哗”地一声打开,然后规矩地站在一扇大门一侧。敲门男子返身回到轿车前,拉开车门请车内的市政府财政部长进府。他殷勤地说:“老爷,重雾将地面打湿了,你走路要慢一些。”

部长不在意地说:“我身体好,不会有事情。”

就在这一瞬间,大雾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大雾中不声不响地快步走进大门,在院内的雾气中消失了。

不多久,洗漱完毕的部长,穿着睡衣在两个小丫鬟搀扶中,气派十足地走进卧室,穿了一个短小的三角裤头上了床。部长小夫人对两个丫鬟说:“你们夜里睡醒些,不要让我喊你们好几声才过来!”

两个小丫鬟连忙齐声说:“知道了,太太。”

房间的一面墙上有一道房门,推开房门过去是两个丫鬟的住的房间。

两个丫鬟进房间立即把房门关严。两人睡两个床,两个床头靠在一起。关灯上床后,一个丫鬟低声嘟囔说:“芋姐,老爷真不要脸,他一丝不挂洗澡,给他搓完后背,非要我为他搓前胸。”

芋姐关心地问:“小芹,那是他在想歪点子,要趁机把你拖进洗澡盆,好侮辱你。你同意了?”

小芹说:“我才不愿意哩,我故意大叫一声说,‘哎吆,我的脚歪了,疼啊。’小太太听到走过来,老爷才罢手。”

芋姐气哼哼地说:“他就是一个死不要脸的东西,几次从后面抱着我,强行要摸我,都被我掙开了。怎么办呢?我们小小年纪,在这里有饭吃,还能掙几个钱贴补家用,离开这里又上哪里去呢?”

两个丫鬟说着,已是声泪俱下。突然,芋姐感到有人走到床前,她惊吓地正要张开嘴问,来人小声说:“我不是坏人,不会害你们。但是不要大声说话,那样会害死你们。”

小芹问:“你是谁,要干什么?不然我要大声喊人了。”

来人说:“我是雾妖。除暴安良是我的本分。”

芋姐有点放心了,说:“你真是雾妖?呵,今夜有大雾。雾妖不害好人哩,我们姊妹俩都是穷苦人家女孩,你进我们房间,要干什么?”

雾妖说:“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们告诉我,老爷的保险柜放在什么地方?”

芋姐说:“老爷床头前有个暗门,里面有个房间,保险柜在里面。老爷从不让我们进去。”

雾妖说:“知道了,谢谢你们。我不会忘记你们,告诉我你们家的地址,放心吧,我会接济你们。过几天,你们回家另谋生路吧。”

雾妖悄无声息地离开两个丫鬟,轻轻拉开房门走进部长房间。

房间里静静的,部长已入睡,打着小呼噜。一盏小灯灯光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室内的情景。雾妖手持匕首悄悄来到床前,小太太突然睁开眼睛,异常吃惊地望着雾妖脸上的五彩面罩,刚开口大声喝问:“你是谁?”

雾妖的匕首已经放在部长的脖颈处,低声警告说:“我的匕首上有剧毒,不想他死,就闭上嘴!”

部长惊醒了,连忙对小太太说:“闭嘴,快闭嘴。好汉饶命啊!”

雾妖一把抓住部长的长头发,把他拽下床按坐在椅子上,用毛巾塞住他的嘴。匕首一直贴在他的脖颈,厉声警告说:“我的匕首上涂有三步倒,你应该小心,别跟我耍花招。”

隔壁房间里的两个小丫鬟小芹和芋姐从床上起身,躲在房门后面,大气不敢出,睁大眼睛从门缝紧张地望着老爷房间里的动静。

雾妖想到了隔壁房间里的两个小丫鬟,他站在部长对面,抬起一只脚猛然蹬在部长的腿档间。“哇!”疼得部长嘴都歪到耳根,两手用力捂住腿档,豆大的汗珠挂满头上。雾妖从身上拿出一根细绳,把部长和椅子困在一处,这才放心地又走到床前。

大床上的小太太一直看着来人的一举一动,她在床上缩成一团,说:“我知道你是雾妖,饶我,求你饶我。你不要对我非礼,那样我一辈子都完了。”

雾妖做事一向十分细心,他对旁边房间里的两个小丫鬟比较放心,却对小太太不放心。小太太一旦跳出被窝往外跑,大声嚎叫起来,可不是好事情,部长家中的保镖个个都有枪。乱枪之下,很难晓得是什么结果。他一只脚踩在床上,一手抓住小太太长长烫发,把赤裸裸的小太太从被窝里拖到身前。他从自己裤腿的皮兜里掏出一块小毛巾,用力捂住小太太的口鼻。毛巾上有迷药,小太太很快昏迷过去。

雾妖走回到部长身边,拔出他嘴里的毛巾,说:“不用我多说话,你知道我来为了什么!”

部长说:“知道,知道,你要钱财。好汉,你看房间里的东西,想要什么,都给你。该行了吧。你就是要女人,我把小太太也奉送给你。小太太多漂亮,天生的小美人,在床上又浪张,够你一辈子享用。”

雾妖把匕首再次放在他脖颈处,发狠地说:“保险柜!”

“好汉,我是一个穷官,哪有什么保险柜呀。”

“好吧,我不客气了。你跟我来。”雾妖去掉绑他的细绳收入身上衣袋,抓住他的头发,匕首依旧放在部长的颈部,说:“打开床前暗门,快!”

“啊,你要干什么?是谁告诉你的?是,是,我开门。我的钥匙在衣服上。”

小门打开,里面是一个大房间。除了家具,一个比人还高的大保险柜立在房间中间。雾妖说:“是你开,还是我开?”

“我开,我开。”

保险柜里,金光闪闪,有成堆金条。琳琅满目,还有许多奇珍异宝。一个保险柜塞的满满的。银元在这里占不到位置。保险柜的后面,有几个大木箱。部长仍然双手捂住腿档,疼的牙齿“咯咯”地颤抖,说:“木箱里都是银元,随你拿。”

雾妖伸手把部长摔趴在地上,踏上一只脚狠狠踩在部长脊背上,低声说:“好一个穷官!祸国殃民的人就是你们这些贪官。你敢大声喊叫,我会把保险柜推到压在你身上,叫你好受!”

雾妖从身上扯出两个布袋,把金条一一放进一个布袋里,大约有四十根。他又把里面的奇珍异宝抓进另一个布袋。将两个布袋斜挂在肩上稳妥系紧,对部长讥讽地说:“奉劝你,明天快到医院去修理修理你的子孙袋,看看还有多大希望。”

他从裤腿皮兜里又拿出一块小毛巾,捂住地上人的口鼻,让他昏迷过去。

两天过去,深夜里,部长丫鬟中一个叫小芹家的房门被人敲响。小芹父亲开门时不见有人,发现门前地上有一个小布袋。他拾起布袋打开一看大吃一惊,里面有五根金条。他十分纳闷,关紧房门没有声张。待到女儿小芹回家,他提起此事,小芹猛然想起了雾妖的话,把经历的事情告诉了父亲,说:“老天爷,一定是雾妖帮助了我家!”

另一个丫鬟芋姐家也是同样。

肖二杏拿了报纸匆匆上楼,交给了肖一凤。她说:“姐,我好像听黑汉提起过雾妖。”

肖一凤说:“我也听说雾妖这人很厉害。”

肖二杏说:“姐,还听说,他视力和听力天生的极好,远不是常人所能够企及的。雾中,他能够看得很远。听得也很远。有人说,浓雾中他也能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是,他办事情的时候还带着一副彩色面罩,从来没有人能够见过他的真面目。他就是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他就是雾妖。官府也无法捉拿到他,因为无人能够知道他的真正长相。”

“怎么办呢?耶,二杏,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是听黑汉闲聊时候说的。他说雾妖,有一双神秘的透视眼。”

“你快去找黑汉打听,他会不会知道雾妖的下落?只要雾妖愿意出手办好事情,他要多少钱都可以答应他。”

肖二杏满腹心事地找到了黑汉,带他走到路旁,颇有心计地开始说:“黑汉,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忙。”

黑汉赶忙说:“二小姐,我是下人,你吩咐就是了。”

肖二杏带着试探说:“你认识雾妖,你去请他帮我办件事情。”

黑汉吃了一惊,说:“二小姐,什么情况?你怎么知道我认识雾妖?”

肖二杏心中的烦恼开始放下。为了掩护姐姐,她完全用自己的话语说:“特高课黑田一郎手中有一个东西,是一件从中国人手中抢夺去的国宝。东西不大,是一颗黑珍珠,因为关系到名族气节,我们必须要把它拿回来。我这么一讲,你应该明白,只有雾妖能够办!”

黑汉听了低头不语,似乎有些为难。

肖二杏顶上一句,发狠地说:“办,还是不办?日本人肆意掠夺中国人的国宝,狂妄地说他这是把中国踩在脚下,黑珍珠就是证明。说到这里,你能无动于衷?得,我不找你了。我知道应该去找谁。”

黑汉忧心地说:“二小姐,你准备找谁,能告诉我吗?”

肖二杏翻眼看他,不高兴地说:“世上离了你,都不过日子了。我去找荷花,荷花一定会帮我办!”

黑汉一听急了,说:“二小姐,你哪里是在找荷花,是找荷花压我去办。二小姐,千万不要找荷花。我不是不愿意办,而是我答应过雾妖,不让别人知道我认识他,做人不能不讲义气呵。”

“黑汉,我和你,还有雾妖都是中国人,面对凶恶的日本强盗在欺辱我们中国人,抢夺中国国宝,你竟然无动于衷。你分明是在和日本强盗讲义气!不行,我非要去找荷花。”

“二小姐,我知道我讲错了。求你不要告诉荷花。不然,荷花不会绕我。婚后我和荷花感情一直很好,我更不愿意惹她生气。你答应我,就就答应你,好不好?”

肖二杏站住脚,说:“黑汉,麻烦你先把雾妖的情况跟我讲一讲,我好弄清楚呵。”

“好吧,告诉你,相信你不会对外说。雾妖叫郭云飞,二十四岁正当年。腰间有暗镖,腿上有匕首,轻功极好。雾侠行动有两个原则,一是盯住高官富豪,从不掠夺老百姓。二是只在雾天做活,做活时始终佩戴五彩面罩。多少年过去了,他屡屡作案,却没有一个当事者能够描绘出盗贼雾妖的真面相。但是只有一人例外,就是我。”

“黑汉,怎么回事啊?”

“俗话说,马行千里,必有失蹄。一次,他在一位大官的家中盗窃作案时,被夜间值班枪手发觉,啪啪的枪声又引来马路上夜间执勤的日本巡逻兵。他一路狂奔躲进弄堂,但是还有三个日本巡逻兵一手持枪射击,一手拿着强光手电筒照着他紧追不放,还一路大喊:‘抓雾妖!抓雾妖呀!’危机之中,是我赶巧路过当地帮了他。我知道雾妖人善良,杀富济贫是他行为不变的信条。一片叫喊混乱中,我紧随在日本巡逻兵后面,用三节棍一棍将一个巡逻兵打倒地,紧接着又打倒一个巡逻兵。雾妖听力极好,急速翻身把第三个巡逻兵杀死。我收起手中三节棍时,雾妖郭云飞单腿跪地,摘去五彩面罩,双手抱拳感激不尽地说:‘多谢,今日获救,小弟郭云飞没齿难忘!’”

“郭云飞解开身后盗得的装满钱财的包裹欲倾囊赠送,被我拒绝了。郭云飞由衷敬佩地说:‘今后有用着兄弟的地方,大哥只管开口。不过,从没有人见过我的面容,还盼望大哥给小弟留条生路。不要把我的情况对外讲。’应该讲,我年龄没有郭云飞大。凭着一腔江湖义气,我爽快地答应雾妖。二小姐,知道你人好,关于我和雾妖的事情都告诉了你。”

“好吧,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好。哼,不然你从今以后别想看到我的好脸。我和荷花亲如姐妹,所以包括你老婆荷花在内,也不会给你好脸。上海最近常常有雾天,我等你就是了。”

黑汉为了民族大义找到了郭云飞,郭云飞被黑汉说动了心。

今夜大雾锁城,能见度极低,雾水打湿了地面。四下房屋全隐没在雾中,犹如进入了仙境。人近在咫尺,也难以看清对方的面目。特高课大院里,黑田一郎住在三楼,房间里装饰极为豪华舒适。为了安全,三楼走廊入口处的房间住有四个贴心的值班人员。

一楼值班室非常宽大,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荷枪实弹随时待命的特务。大院里,夜晚依然灯光明亮,院门紧闭,这里就是一部日夜高速运转的杀人机器。

浓雾,伸手不见五指。一个人无声地翻上特高课院墙,腿一伸轻巧地落在院中地上。他中等瘦削身材,一身深灰色衣裤,一条布带系在腰间,支起一对大耳朵,两眼精光四下注视,走路没有一点声响。他就是那个专门在雾天兴风作浪,达官贵人恨之入骨称他为雾妖的江洋大盗郭云飞。

雾妖抬腿跨过墙下两只小小的空油桶,无声无息地在几辆小轿车后移动身体,转眼到了办公大楼近前。一楼值班室内灯光通亮,里面的特务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在闲聊。

雾妖双手抱着墙垛两脚并用,不一会已经到了三楼,再一扭身隐在灯光不甚明亮的地方。雾妖闪身来到黑田一郎卧房窗外,双手扒着窗台,两腿象蛤蟆一样屈卷着不让二楼窗内的人发觉。一旦被发觉,那他可能就死定了。凶狠的黑田一郎会立即下令,要一楼值班特务出动,用子弹横扫大楼外墙,了不得外墙重新装修一遍,他不会放过敢于跑进特高课寻事的人!

因为浓雾弥漫,卧室窗户紧闭。

雾妖用手指擦去玻璃上雾气,看见黑田一郎的卧室内装修十分豪华。一排欧式高大立柜依墙而立。一架欧式铜制大床放在卧室中间。一个年轻日本女人正在把身上衣服一件一件解开脱去。直到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她身体向后一仰舒服地倒在床中间。

雾妖嘴一咧,鄙视地说:“一个骚娘们。咦,黑田一郎呢?”

他探头看见旁边一扇大窗户灯光通亮。他两手在窗台上交替轮换,很快来到另一间房间窗前。这里房间窗户没有关严,有一条半个拳头大的缝隙。雾妖可以清楚地看清室内动静。

黑田一郎解衣宽带坐在宽大的沙发上。他把挂在胸前的黑珍珠取下,放在茶几上,又从衣兜中掏出白珍珠和黑珍珠并排放在一起,脸上荡起满意的笑容。

他把两腿放在茶几上,两颗珍珠正放在两腿之间,头靠在沙发上傲然地说:“山本太郎居然成了我的奴才。我知道你心中不甘,我会时刻提防着!你应该做好我的奴才,当心,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他说完在沙发上眯虚着双眼望着茶几上的一对稀世珠宝。

等了许久,黑田一郎再没有动静,雾妖不知道黑田一郎是不是已经睡着。他想到随身带的迷香,但又摇摇头打消了念头。黑田的房间太大,而且里面还有房间,房间的门都开着,迷香不会起到什么作用。渐渐,他感到扒在窗台上的双手开始发麻,开始僵硬,他知道自己不会坚持多久。这样下去怎么办?退回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无功而返,明日又如何向黑汉交待呢?

他这一类人大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性格上特别倔强,轻易不愿意认输,那是一个孬种!现在怎么办?他在用心动脑筋。嗬,他突然想到师父讲的一句话:调虎离山。

乘着浓雾,他双腿一摆又够到了墙垛,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墙垛,另一只手一推,身体已经紧紧贴在墙垛上。好了,他手脚并用身体上窜摸到了楼顶,脚尖抬起蹲上了楼顶。他俯身向楼下观望,妙哉,庆幸老天保佑一切平安。

郭云飞看到了平台上的通气窗,躬身走过去,掏出匕首小心翼翼把通气口的砖头掀起两块拿在手中,再次回到房檐的另一侧。浓雾中,他站在三楼楼顶高高的平台上,楼下的大院中就是有人也看不到他。他却凭借双眼天生的特异透视力穿过浓雾,看到院中一辆辆小轿车。他手一抬准确地把一块砖头无声地抛出,“咣当”一声重重地砸在一辆小轿车上,接着又是一声重重响声。

特高课大院里登时哄闹骚动起来,一片‘嗷嗷’叫声中许多人持枪奔出,瞪大眼睛在雾中四下寻找可疑的人。还有七八个人在浓雾里摸索着打开特高课大门,顺着围墙搜寻可疑人员。

郭云飞返身快步回到黑田一郎的窗外,双手扒着窗檐,从窗口向黑田一郎房间探望。嘿,突然发生的变故,黑田抓起上衣披在肩上,匆匆离开房间跑出门去。

机会来了,雾妖躬着身体遛进窗内,直奔茶几上的宝物。

“哎!你是谁?”一声尖细的喊叫骤然响起,那个年轻貌美的日本女人赤身裸体披着睡衣站在卧室门口,浑身不住颤抖,惊吓地张大嘴巴,望着闯入房间戴着彩色面罩的人。

面对年轻漂亮的日本女人,雾妖并不看在眼中,急速掏出腰间暗镖“嗖”地抛去。这样的暗镖大多有剧毒,日本女人一声“啊”地大叫倒在地上。

黑田一郎带人跑到走廊楼梯口,听到女人尖厉叫喊声,他大声叫道:“有坏人闯进我的房间!快回!”

他带几个特务往回跑。

雾妖郭云飞抓起茶几上一对黑白珍珠塞在怀中,瞥眼看到沙发上的一把手枪,手枪旁边是一沓大额钞票,他一起掠起塞进怀中,“嗖”地一声,人影一闪他已从后窗翻出离开房间。

黑田跑进房间里立刻傻了眼,茶几上的宝物不见了,沙发上的手枪和许多钞票也不见了。特别丢人的是,特高课漂亮的电信员稻田幸子在他的卧室门口,一丝不挂地向后仰面倒地死了,她的胸部立着一支毒镖。

他狂暴地吩咐说:“是雾妖!你们俩人到窗口查看敌人,开枪扫射,决不能让盗贼逃跑!你们俩人帮稻田幸子穿好衣服,把她放在另外房间,不准说是死在我的房间!听到没有,啊?”

“课长,听到,听到,我们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抓起电话大声叫道:“长岛大雄,捉拿雾妖!不能让他逃跑!开枪射击呀!”

楼上的喊叫声和枪声惊动了楼下值班的特务,毕竟平日训练有素,众多的特务从大楼两侧向大楼后面合围。在许多强光手电筒照射下,特高课行动队队长长岛大雄指挥特务们用无数的子弹,形成密集的火力网射向大院围墙。

五分钟过去,黑田一郎跑到楼下大声喊叫说:“停止!停止!查找雾妖的尸体!”

长岛大雄命令特务们行动,说:“停止射击!查找雾妖的尸体!”

大楼和围墙之间有1多米距离,众多强光手电筒照射下,没有雾妖的任何踪迹。黑田匆匆赶到楼下一郎仔细计算,怎么也弄不明白,雾妖跑到哪里去了?他的腿能够跑的这么快?

黑田一郎又带人四下检查一遍,竟然没有雾妖的任何踪迹。

特高课三楼楼顶,雾妖趴在烟道口后面,默默无声地潜伏。等到特高课四下完全平静时,他无声地离开了。

黑田一郎单独交待长岛大雄说:“你把毒镖收起来,明日全市寻找线索,一定要把雾妖抓住,我要把他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黑田一郎失算了,长岛大雄寻找雾妖的行动倒是快,效果却等于零。

雾妖向来做事情非常谨慎,他的毒镖是用高于市场三倍的价格,在离上海六百里之外的南京郊区的一个小铁匠铺制作。

他每次取镖时也格外小心,为防意外他会在铁匠铺附近旅馆悄无声息地住下。用二三天时间,耐心观察铁匠铺里外的动静。确认四周没有发现异常,他才会身着高档西装和皮鞋,戴着大号墨镜走进铁匠铺。一声不吭地放下足够的银元,拿过装有毒镖的羊皮小袋。他一声不响,手指按照惯列向铁匠师父点两下,表示下次还要这么多,然后转身离开远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铁匠铺师傅是一个遵守江湖道义,从不管闲事的匠人,他把客人要的毒镖精心制作,然后默默收下银元。

南京郊区这样的铁匠铺很多,多的实在数不清。

黑汉见到了雾妖,欢喜地说:“怎么是两颗珍珠?黑珍珠会下仔呀,多谢,多谢!你不愧是中国人,有胆量。谢谢你。”

拿到了东西的黑汉转身要走时,被郭云飞一把拉住。郭云飞恳求地说:“兄弟,我有一事相求。”

黑汉大气地说:“大哥,行。你帮我做的事情,干得漂亮。我自然愿意帮你。”

“不是,不是,我是央求你日后有类似事情,只要是对付鬼子的事情,不要丢掉我。我虽是江洋大盗,国难当头,我是中国人,绝不后退做孬种!”

黑汉被郭云飞的爱国热情感染,把对方紧紧抱在胸口,斩钉截铁地说:“你我兄弟一场,我会带你共赴国难!”

自然,经肖二杏之手,肖一凤高兴地拿到了奇异珍贵的两颗黑白珍珠。

星期天。一大早,肖家姊妹俩没有打招呼就来了。

姊妹俩一起来到了陈一鸣住处,把黑珍珠往桌上一放,趾高气昂地说:“检查一下吧,别等我走了,你再打电话对我说,东西是假的。”

陈一鸣拿出放大镜,惊喜地仔细看了又看,还用尺子量出直径,说:“直径有二十五毫米,极好的佳品。一凤,可以告诉我它怎么到你手上吗?”

肖一凤扬扬自得地说:“你就是一个打破沙缸问到底的人。功在二杏,二杏,你说吧。”

肖二杏把前前后后过程描述一遍,并且说:“江洋大盗把事情做成了,但新的问题也来了,我想看看一鸣哥有没有这个胆量。郭云飞提出也要参加抗日。”

陈一鸣爽快地笑起来,说:“郭云飞虽是一个江洋大盗,他也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二杏,你想到没有,他已经参加了伟大的抗日斗争。日军的特高课是什么地方,郭云飞是虎口拔牙,他的抗日热情不值得表扬和鼓励吗?”

肖一凤提出自己的担忧:“敢于闯入特高课完成任务,是值得赞赏。可是,他毕竟是江洋大盗,性情很野,恐怕难以约束。”

“结成最广泛的统一战线,是我党的一贯政策。红宝石突击队是核心组织,赵荷花和黑汉等人是外围组织成员。我建议把郭云飞交由黑汉领导,黑汉比较可靠,还有荷花可以起到督促作用,你们觉得如何?”

肖氏姊妹俩几乎同时高兴地表态了,说:“同意。”

肖一凤讥讽地问:“哎,一鸣,问你一个问题,都知道鸡能够下蛋,这颗黑珍珠能不能下蛋?你不是挺聪明吗?快回答我呀。”

“十分奇怪的问题。二杏,你的话没有讲完,让你姐姐将我一军了。”

“二杏,不告诉他。一鸣,承认自己笨才行?”

“知识是一点一点积累。我是笨,我倒想看看黑珍珠下的蛋。”

看到肖一凤手心里亮出的硕大白珍珠,陈一鸣深深吃惊了,说:“洁白珍珠高贵而美丽,自古以来被人们视为珍品。这颗圆珍珠浑圆一体,整体散发着微光,在众多的珍珠群中特别突出,可能来自南海,它比黑珍珠略大。世界上最大的圆珍珠的直径是245mm,重1215克。这颗白珍珠是谁的?我来量一量。哟,超过25mm。难得,难得。”

肖一凤说:“你说呢?你脑子那么好使,猜不出来?提醒你,这颗白珍珠是南京大屠杀时被一个日本贼人抢走。”

陈一鸣说:“是被称为‘白珍珠’的山本太郎?”

肖一凤说:“是。我在想,这颗白珍珠怎么落在黑田一郎手中?”

陈一鸣说:“山本太郎因为高桥太郎死去被罢免,黑田一郎上台。为人们羡慕的白珍珠落入黑田一郎手中。这个山本太郎在干什么?到值得注意了。一凤、二杏,山本太郎是一个狠毒的人,我们一定要留神这个家伙的去向。”

肖一凤和肖二杏一同点头,都说:“知道了。”

陈一鸣说:“哈,白珍珠和黑珍珠回来了。放在一起,简直是姊妹俩。一凤,这一对世上难得一见的珍珠放在你那儿吧,你会妥当地保存。”

“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我?”肖一凤怔住了。

“有什么不可以的?没有!二杏,你说呢?”

肖二杏说:“只要一鸣哥放心,就行!”

肖二杏今天知趣的很,返身下楼直接走进金童的房间,说:“我来检查小懒虫的房间,呀,收拾的满干净利索的么,我又小瞧你了。”

金童不愿意跟她磨嘴皮,客气地说:“请坐,我来沏茶。”

二楼客厅里,陈一鸣沏了一杯茉莉花茶送上。

肖一凤今天独自留下是在考虑怎样和陈一鸣商讨俩人的终身大事。她刻意搬把椅子放在陈一鸣对面坐下,冷着脸问:“前些日子,猛然冒出一个张怡宁,已让人头疼不已,这又冒出一个年轻漂亮的童养媳秦喜妹,完全干扰了我对你的深深依恋,该怎么开口才好呢?你怎么打算?”

陈一鸣心中知道她在问什么,故意回避说:“不知你指什么。”

肖一凤不高兴了,气呼呼地说:“不要遮掩。你媳妇秦喜妹,十年了,那么亲近你。广庭大众之下,一见面就一下子扑到你的怀中,让所有看到的人都眼馋死了。我羡慕你真有福气。我今天是特地过来恭喜你,不好意思,只是忘了带贺礼啦。”

陈一鸣有些不愿意了,刚把脸一凛还没开口,肖一凤反倒伸手示意他喝茶。她嘲讽地说:“这是你沏的香茶,你自己为什么不喝,是恐怕味道还不够浓吧。”说罢,她自己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接着用催促的口气说,“你和秦喜妹之间的感情还要继续加快发展呀,什么时候敲锣打鼓进洞房呀?红烛高照多么喜庆啊,我和张怡宁都在等着喝你的喜酒呐。不信,可以打电话问问张怡宁呀。你不方便,我来打电话给张怡宁吧。”

肖一凤站起身,伸手抓起电话,开始拨动号码。陈一鸣紧跟上去把电话按住,说:“你怎么又把张怡宁抬出来,还嫌这件事情闹得不够吗?一凤,我求您啦!”

“求我?没用!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么。”

陈一鸣为了缓和俩人之间感情上的纠结气氛,宽慰地说:“千万不要心急。一凤,说实话早晚有一天,我会带上礼品,主动上门拜见未来的岳父大人。”

肖一凤脸上乐了,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眼眶登时湿润了。她说:“真的?布娃娃,你说的是心里话?”

“一凤,我从来没有忘记我们在南京大学,那个星期天我对你曾经许下的诺言。”

肖一凤激动地双手搂住陈一鸣的脖颈,情深意切地说:“现在听到你能亲口说出这话,你没有辜负我的期盼。好吧,我不生气了,今天我来,是要和你商量那件特别重要的事。南洋华侨义捐给新四军的钱款,是二十万大洋呀。”

陈一鸣拉着她的手一同坐在大沙发上。“坐下慢慢讲。新四军目前经济上正处在十分困难的境地。好嘛,请你细细讲给我听,好不好?”

肖一凤沉思片刻说:“这事,先是黑汉告诉二杏。我知道后和黒汉谈了,又亲自找到当事人荷花了解情况。从荷花那里才把事情了解清楚,觉得事关重大,应该向你队长大人仔细汇报呀。同时黒汉和荷花两口子所讲的事情又牵扯到令尊大人遭遇车祸一事。许多事情忽然交集到了一起,象一团乱麻,有关二十万银元的来龙去脉,说来还挺惊世骇俗哩。我已经安排荷花继续努力寻找,估计可能很快就会有新的情况反馈过来,到时候我也会及时向你报告。我今天先把我已经知道的情况,统统告诉你。你要有耐心呀。”

那一天,大管家肖琦找到肖一凤,小声说,“大小姐,还记得大华贸易公司总裁陈啸山发生奇异车祸吧,刚刚接到报告,那个和车祸相关的蒋安平今天早上回来了。”

肖一凤沉思后说:“你告诉黑汉,抓紧时间把事情做妥,把情况告诉我。”

肖琦恭敬地说:“大小姐,你放心,我明白。”说完,肖琦匆匆离开。

肖琦也是个孤儿,十四岁时他为了安葬父母自卖自身进了肖府。肖海安比他小二岁,两人相处融洽。尤其是肖琦为人勤恳忠厚,长大后开始当家的肖海安提拔他为大管家。一个家奴一跃成为大管家,是上海滩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也是上海滩的奇闻。

肖琦本不姓肖,而是姓费名琦,他为了感恩肖海安的器重自己改姓肖。

关于陈啸山遭遇车祸,几天前大管家肖琦几经考虑,权衡一番利弊之后,才悄悄告诉肖一凤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情,黑汉的弟弟黑强,私自开走海边码头仓库的一辆新购进的大货车。第二天把车还回来的时候,货车的一侧车厢受损严重,黑强匆忙找人进行了修理。货车受损的地方,重新刷了油漆。

起先,肖府海边码头仓库总管周子锦见到这辆车,查看以后甚为惊慌。悄悄地说:“我先把事情隐瞒下去,肖府卫队队长黑汉为人耿直仗义。黑汉的弟弟黑强是肖府海边码头仓库的卫队小队长,禀承哥哥做事的态度,一向做事也算勤恳认真。就是不知道黑强这次怎么啦,捅了这么大的一个漏子。黑强开走的是刚刚新买的货车,仓库还有三辆货车,大都是半新不旧的车,三天两头老出毛病。黑强呵黑强,你瞧不起我这个仓库主任,不打招呼就把新车开走也就算了。干什么要把新车撞的这么严重。思来想去该怎样处理才好呢?把事情告诉黑汉,让黑汉去处理。怎么样呢?”

许多人生活在都市里的人,外表平淡不惊,内心里却多少有许多思绪涌动顾虑重重的时候。一向做事严谨的周子锦,被一个袭上心头的思绪惊得头上冷汗淋淋。因为他的目光触及到放在桌上的当天《申报》,报纸的头版显赫地刊登着一则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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