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白（1 / 2）

感到眼角一阵刺骨冰凉，温故徐徐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平躺在地上，四周漆黑，唯一的亮光只有正上方有一处不大的天窗。从天窗往外看去灰蒙蒙一片，应该是下起了小雨，有水珠沿着其边缘几乎连成线般的下落。他试图起身，却发现身体沉重不堪，头脑有些嗡嗡作响，手肘和腿部的发出剧烈的疼痛，这倒让他清醒了几分。随即李边和王宛的眼神映入脑海，所有的事都回想了起来。他坠崖了，并且在坠落的过程中失去了意识。

所以，我死了吗。温故不自觉地开始往坏处想，后背冒出一阵冷汗，身体的疼痛及空气的冰冷全部侵袭而来。他伸出手在天窗落下的光里看了看，满是刮伤的血痕以及些树枝碎屑嵌在皮肤里。他摸了摸身下湿软的泥土，又环顾了四周，隐约看到几平米大的空间，再往上看去，那个天窗似乎特别远。一切真实且触手可及，包括疼痛和寒冷。应该还没有到达死亡的地步，温故稍许冷静了下来。或许出于幸运，茂密的树林和湿软的泥土承接了他，但一切不容乐观，这个坑洞成了他逃生的困境。

突然温故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往裤兜里摸去，幸好手机还在。温故点亮手机屏幕，光亮十分刺眼却又让他十分欣喜。但这种欣喜但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信号完全缺失，电量也所剩无几。他看看了时间，中午12点1分，日期是1月25日。1月25日？不对，他们出发的日期明明是1月23日，由于是周末所以他记得非常清楚。事情开始往不对的方向发展，温故才获得的平静又开始波涛汹涌。他在这里昏迷了两天。

“喂，救命！”温故朝着天窗喊去，如果有救援的话听到声音就能确定他的位置了。声音在坑洞回响，他又使出全身力气喊了几声，直到脑袋开始剧烈的疼痛，应该是有轻微的脑震荡。温故不得不停止这无谓的呼喊，忍着疼痛慢慢把身体挪到了一块看起来干燥些的地方。由于雨水浸湿了衣服，他现在特别冷，随之肆虐开来的还有极度的饥饿感。突然他意思到自己的背包里似乎还有些剩余的饼干和饮料，但糟糕的是它早已不见了踪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温故开始在坑洞里摸索，在黑暗中竟摸到了背包的一角，他兴奋极了。温故急忙将背包放到光亮处往里翻找。拉链已经破损，背包里东西几乎散落光了，仅在角落里发现了剩余的三分之一袋饼干，饮料自然是没有的。所幸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水，温故张开嘴接了些雨水喝了下去，解了燃眉之急。饼干还剩三块，他忍着饥饿只吃了一块，剩下则需要作为坚持下去的生命食粮谨慎使用了。食物下肚后温故也有了些许力气来思考求生的办法，目前唯一可靠的就是保持间隔进行持续呼喊，期待能有人听到声音。其次就是在疼痛缓解后尝试攀爬出去，但目前看来坑壁极其湿滑且近乎垂直，这需要温故用很大的力气来寻找落脚点。思考完毕，温故的头脑也愈发昏沉，就着刚从胃里升腾起的一点温度睡了过去。

温故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爸妈在厨房做饭，窗户没关，风吹了进来，有一些冷。“温故，来盛饭了。”妈妈在厨房里朝他喊到。“来了，马上。”温故嘴里答应，眼睛却还在看着电视，哪怕他怀疑这剧情已经看过了。这时他家里那只胖胖的橘猫跳上了沙发，踩着他的胸膛蹭到了他的脸上，用湿漉漉舌头舔他的脸。“好了，大橘，我知道了，马上就去，”温故把试图把脸拧开，却怎么也躲不过来自大橘的宠溺。挣扎中一阵疼痛袭来，温故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梦，光线依旧很暗，空气依旧潮湿。

不过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舔他的脸，温故感觉到了舌头的温度和触感。他扭头看向一边，一个白色物体跌跌撞撞的落到了一旁。温故正起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睁大后竟与它对视了起来。小狗？小狐狸?不对，应该是个小狗。温故暂时认定它是只白得像某种狐狸的小狗，约几个月大。只是沾了些泥土，倒不影响它散发的白色光泽。那是种不含任何杂质的白，即便在如此环境下依旧可以穿透所有暗淡，甚至感觉它自己在发光。温故觉得极为新奇，不过一开始怎么没有看见它，它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还是一开始就在这里？这让他有些疑惑。

“小狗，过来我看看。”温故招呼着让它过来，但是小狗却饱足了戒备心，直直的盯着他。温故很擅长和这些小动物相处，家里那只猫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也不着急，大家都需要个适应的过程，不过它把温故舔醒这个举动倒是充满了善意。小狗看上去也有几分虚弱，并不如平时见到的活泼，估计是有着和温故同样的经历。好在并没有见它有什么外伤，这倒让温故安心了下来。

温故打算先不管这只小狗，当务之急是寻求逃生。他站起身朝天窗位置喊了几声，在确定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后转而开始寻找攀爬的可能性。身体的疼痛并未消散多少，但好在没有恶化。温故环着坑洞巡视了一圈，也用手尽可能大范围的触摸坑壁。但仅仅发现一些小的凸起，加之极其湿滑，并不具备踩上去的可能。这让温故感到一丝绝望。攀爬有着巨大的跌落风险，于是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继续发出求救声。为了节省体力，温故找了一块石头撞击墙面坚硬处，这样就几乎可以做到不间断。但是由于湿冷至极，温故的能量流失得很快，体温也在迅速下降。如果温度正常，在仅有水源的情况下应该可以撑过一周，但目前显然是在极度考验温故的意志。饼干仅剩两块，两天吃一块已经是极限了，最多还有四天时间。不对，还有只小狗。温故心里默默的思考着，绝望弥漫在每一次的呼吸中。

不知经过了几千次的敲击，温故与小狗一起度过了无比漫长的两天，他已经非常虚弱了。小狗也放下了戒备，依偎在温故的身边，释放彼此仅有的温度。温故回想了许多事情，想起自己答应爸妈在高考完后一起出去旅行，李边那小子说要跟他考同一所大学，想起夏日傍晚校园里的林荫树，漫长走廊里人影长长，有个女孩穿着倩丽的裙子从他身边走过。不知觉的，有些温热的液体从他眼角流出，已经记不起上一次抽泣是什么时候了。温故任由眼泪流出，倒不是因为害怕死亡，而是有很多事情是让人无比遗憾的。

温故从背包里取出那两块饼干。

“吃吧，我们一起活下去。”

小狗看着眼前的食物，一时愣住了，用鼻子嗅了嗅，再直愣愣的看着温故。

“没事，吃吧，咱俩一人一块。”温故也不知道它听不听得懂，只是在看着小狗的眼神时觉得它理解自己的意思。

小狗也不再犹豫，满吞吞的吃掉了饼干，显然它也极为虚弱。温故拿起剩下的一块，一口一口咀嚼吞咽下去。最后的晚餐并不美味，却是无比珍贵的。又一些新的温度在血液里弥漫开来，也许是哭累了的缘故，温故抱起小狗在迷迷糊糊间坠入了梦境。

“喂，喂！醒醒！”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温故耳边响起，温故从昏睡中睁开虚弱的眼睛。眼前的一起并没有变化，依旧是潮湿昏暗。只是似乎又度过了一个夜晚，天窗的亮光重新散落了下来。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小狗，它竟有了很大的变化。

“小白，你怎么长这么大了！”温故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小狗”，它的体型比之前大了至少有四五倍，此时真如一只成年的白色狐狸出现在他面前。

“小白？谁是小白。”

“你啊，不然还会有谁不对，你怎么会说话!”温故突然反应过来，整个人惊坐起来，本能的往后退了退。

“唉，我真的死了。”温故意思到自己可能已经坠入了那个幻想过无数次的世界，这只会说话的狗只是一个开端。温故又四处张望了一番，也没有类似黑白无常般的怪异人来领他走向末路，当然这些都是东方神话里的东西，实际上可能并不如此。

“你没死，但是再这么耗下去快了。”温故眼前的白色生物解释道。

“但是狗怎么能说话。”温故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只狗如此口齿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