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十里海棠(三)(1 / 2)
“听说你出事了?”
李葱莲坐在车子上,看了一眼窗外流动成水的风景,心情大好。想起来,上次见到郑红花都还是四天前了,自从欢乐山谷回来。她们再未相见。
现在,看到她发来的消息,想起刚刚昏暗的出租屋,眼前彩墨一般的风景缓缓流淌,李葱莲忽然从心底生发出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恍如隔世。
“嗯。”
“你现在在哪?王羽衣派人去找你了?”
“您是王羽衣叫来的吗?”
李葱莲趴在周紫丁的靠背椅后,向他询问。
“真不知道羽衣他这么多管闲事干嘛!”
闷闷不乐的周紫丁此时像随时会爆炸的汽油桶,又像红眼的泰迪,一惹它,就要咬人。
“看来是王羽衣了……”
李葱莲悻悻地缩了回去,在这些日常的人际交往上,她的母亲,很早之前就提醒并教会了她如何去察言观色——这或许是每个穷孩子必学的一课——他们从来都没那些泡在蜜里面的少爷和少女那么放纵。
这种卑微的心理感受,在日后,很有可能都会持续一生。在帮助他们度过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夜后,最终化作禁锢他们心灵的,最牢靠的枷锁。
“应该是了。”李葱莲给郑红花回去消息。
“来乐土酒吧,我在这里等你。”
“我们现在是去哪?”
赵醉鱼:“乐土酒吧。”
从司机那里得到了确认,李葱莲稍稍安心了一些,看来,他们的目的地相同。这样,就不用劳烦人家开车把她送到指定的地点,也无需自己去支付打车钱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当这头,李葱莲正坐在车上前往十里海棠,那边,郑红花qq下线,轻轻地把手机合上,放在茶几上。
从沙发上站起来,回过身子。另一边,王羽衣的正对面坐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在后者身后的不远处,一个约摸四五十岁的光头男正站在酒吧门口。
这位司机兼保镖,单看他那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知道的说他是在把守大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严厉监管者在用目光整顿这一片狭小的区域。
“小王,敢扣我的人?”
“怎么了?卫哥,带着一帮黑社会要来砸我这家小店子?”
王羽衣笑着给卫天强“敬献”上一杯香茶,只不过,他用的是塑料杯,茶水几乎要从杯口满溢出来……
“你看现在哪里还有黑社会啊?”
卫天强搂紧了他身上的皮夹克,没有伸手,去接王羽衣递过来的那一份好意。
那双没有伸出来的手,大而粗糙。食指上面戴着一枚纯金的戒指,在袖口,那被压出来的长长的黑色的汗毛之下,隐隐约约,能看见那一片遮掩不住的纹身。
不过,卫天强也没有可以去掩饰的意思,他不怀好意地看着面前的王羽衣。余光,见郑红花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手一挥,郑便十分顺从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见到这一幕,王羽衣不自然地端起茶杯,一双细眯眯地眼睛躲在杯底之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
当他放下茶杯时,一切如常,王羽衣抿了抿嘴唇,开口说:“是啊,黑社会早该消失了。”
在王羽衣的跟前,卫天强微微有些恼火,倒也不怒。端起那一杯几近溢出的茶水,没顾得滚烫的汁液从他手上的皮肉上面滚落,一口饮尽。
喝完,他随意地把塑料杯揉成一团,丢在地面。
“小王,你知道非法拘禁判几年吗?”
“卫哥您说。”
王羽衣朝身后的沙发靠去,摆出一副任您安排的样子,神情自若。
“是啊,您有有钱有势,不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命放在眼里,就算是把人弄死也不过在里面……呆个十年?”
卫天强左右手的食指交叉,摆了个手势。他笑着揶揄王羽衣,一幅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架势。
“王叔老了,也该休息休息了。就是不知道他把那么大的一份家业交给你,是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你说呢?”
没管卫天强,王羽衣慢慢地把目光移到了郑红花的身上,眼神锐利。
郑红花没敢和王羽衣对视,不一会儿,她更是被盯得发毛。
“你看我干嘛?”
“没什么……”王羽衣又低下头去喝了一口茶水,招来酒吧里的一位服务员,指了指面前的一男一女,“送客,别耽误做生意。”
“不用,我们自己会走。”
搂住郑红花凹凸有致的小蛮腰,卫天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他把郑红花带到一辆丰田商务车面前,打开了门。
看到里面的情形,郑红花双眼冒光,她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甚至没来得及关上车门。
卫天强微笑着把车门给关上,转身,司机正从他身后走来。
“卫总,王少爷说郑小姐的手机还没还给她,让您等一下。”
“那就等吧,不着急。”卫天强双手揉搓了一下,粗糙发干的手才算是水润了一些。
“喂,最近那帮人怎么回事?买个洗手液不会买?”
“护手霜都在车上给您备着了呢。再说,这是人合作方送的,不用白不用。”
“都留给我干嘛?留着喂狗呢?发下去。”
“您签的合同里有这一条,当时,您都是看过的。他们邀请您来当代言人,说您要亲自使用一个月,看看效果。”
“我给他脸了?”卫天强给了那司机一脚,“给我换回原来那一种,用别的我咳嗽。”
“是是……”
说完,卫天强站在车身侧面,当真是咳嗽了两声。
回过头,看见郑红花已经把车窗打下来,媚眼如丝地盯着他的后背。
“快把窗户摇上去!”
卫天强一边急匆匆地往后倒退了几步,捂住口鼻;一边恶狠狠地说到。
车内,郑红花柔如无骨般地滑落在坐垫上,慢悠悠地探出手臂,按下按钮,关上了窗户,徜徉在一片欢愉的烟雾中,无法自拔。
送走了客人的王羽衣站在酒吧门口的落地窗后,静默地看着这边。在他身后,一位穿着小西装的秘书为他捧上来了一份文件,顶上,是最显眼的七个加粗黑体字:“土地开发协议书”。
翻看了一会儿,王羽衣点点头,把这份文件送回了秘书手中,“你去跟赵叔打个电话,他旧疾复发,如今痊愈,正需要这份工作来振作精神。”
“是,王少。”
“嗯?”
王羽衣突然拧紧的眉头,似乎扭在了秘书的心上,让人心惊胆跳,自己却还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眼前的这位领导。
“你叫我什么?”
“王少……”
“是不是该改口了?”
“可是,您才上任一周……再说……”
“八天,还有,叫我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