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江湖（四）（1 / 2）

初次来到永夜城的时候我只有十岁，和云天一起搭乘一辆运送军火的马车穿过漫长的沙漠来到这座陌生的小城。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座城，其实我在哪里都一样，不过是个流浪的小子，但是我那么地想要来到这座城，我始终认为在鱼龙混杂的地方才能学到真本事。

但事实并非那么简单，那时候我才十岁啊，一无所有，身边跟随着年仅六岁的云天。

云天是我弟弟，我带着他的时候曾经在心里发过誓，我说我要他跟着我过最好的日子，不会让他受一点点的伤害，但是那时的我还没有那个能力，于是我恳求酒庄白羽收下云天做徒弟。

白羽是是这永夜城里最不沾染是非的人，他在街头经营这一家小小的酒庄，而他总是一把折扇一袭白衣走在这永夜城的大街上不沾尘埃。

白羽是整条街道上最大的造酒商，按照江湖人的说法是他抢了很多本该是属于别人的生意。但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敢在他的酒庄里惹是生非。

关于白羽，在永夜城里有很多传言，有人说他是永夜城一等一的好手，也有人说他根本不会武功。这都不奇怪，因为人们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出手。

但是我始终认为白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因为卖糖葫芦的老烟客告诉过我，他说在永夜城里我可以惹任何人，但是不要去惹白羽。他还说白羽这个人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收弟子，但是他的弟子都要答应他，这一生都不世出。所以现在他手下有三千弟子，每一个都是独当一面的好手。永夜城就是这样，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我送云天去拜师的时候，白羽在他的庄园里踱步，他摸着我头上的反骨说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将倾尽毕生所学。

我对他说，只要他收下了云天，以后有需要得到我的我将在所不辞，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成为他的弟子。

我不知道白羽为什么会看上我，但这都不重要了，因为我不会留下来。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我喜欢自由，不喜欢被人豢养。

于是我转身离开了，手里提着这柄叫做“卧龙”的长刀。

后来我慢慢习惯这座城市，在餐馆里刷过碗，做过搬运工，勉强能够吃上饭，也忍饥挨饿过，但我一直想着云天，不知道他在那里过的好不好。

我们是那一年的冬天来到永夜城的，直到次年的夏天我才再一次见到云天。

那是雨天，雷声隆隆，乌云密布，雨如瓢泼。我站在街口的亭子里，看着对面商铺的屋脊上一只被雨打湿羽毛的鸟儿伺机飞下去啄食老板晾在窗棂上的牛肉条。

这时候云天就来了，他一个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伞也不打，孤独地，迈着破碎的步伐向我走来。

我收回目光看他，看见雨水打湿了他全身的衣服，他就那么站在雨里看着我，瘦瘦小小的，像是哪家迷了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