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印(1 / 2)
“你终于醒了。”一个古奥的声音传入耳际。
奥德赛缓缓睁眼,只觉得四周漆黑一片,他躺在地上,后脑勺的触感是温暖而柔软的,后背虽然感觉并不冰冷,但还是很坚硬。
“醒来了就说句话,别装死啊。”古奥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声音和语气有些脱节啊……”奥德赛挣扎着翻身起来,但奇怪的是,身体的触觉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反倒是站起之后,脚下感觉什么也没有,让他站着很不踏实。
“你是谁?”奥德赛高声询问,此时的他只感觉体态轻盈,之前那种大脑快要爆炸的痛苦消失殆尽。
古奥的声音陡然增大:“列……咳,你们的伟大主宰,巴斯托!”
“哦,你找我干什么,忒弥尔斯呢?”奥德赛像是对这类事情脱敏了一样,现在你就算告诉他他就是没觉醒的巴斯托他也不会太惊讶了。
这不是信念的动摇,是升华。
古奥的声音对于奥德赛的反应十分不满,便忽略了他的提问:“从今以后,你将接受巴斯托至高的恩泽,伟大主宰的一部分意志与力量将降恩于你,你将成为吾在愚蠢尘世中的代行者,传播我的福音,分享吾的荣光,让世人脱离矇昧,忠心侍奉于吾。”
“没兴趣。”奥德赛对于这一伟大使命丝毫不感冒,反倒怀疑起它的真实性。
让我去当牧师?做梦!
“你!”
啪!奥德赛再次失去意识。
“你终于醒了。”悦耳却毫无情感波澜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刚刚,还是在做梦……?”奥德赛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如瀑般的银发和一张稚嫩却精致的脸。
“我肯定还在梦里……”奥德赛看着眼前这位无比坦诚的幼女,顿时感到了一种魔幻现实般的冲击,“我怎么还躺在人家大腿上……”
“不是梦,是契约仪式。”幼女的话依旧没有温度,但她抚摸奥德赛的动作倒是很轻柔。
奥德赛感到一股燥热涌上心头,他索性又闭上了眼,接着问道:“是我和巴斯托的吗?那我好像没接受的样子。”
幼女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波澜,像是有些失望:“是的,你拒绝了你与主人的契约关系。”
“主人?这么说你……就是龙侍!?”奥德赛猛的睁开了眼睛,连忙一个翻滚起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龙侍。
龙侍看着爬开了的奥德赛,手里的动作定在半空,眼中似有留恋之情。
“这么说那时候的歌声就是你的?”
“我要保护好主人的食物。”
“那我们快被狼给吃了你保不保护?!”奥德赛气得跳脚。
“你的手臂上有主人留下的龙印,若是你想要我保护的话可以通过念诵主人的真名来继续被打断的仪式。仪式的过程需要双方绝对自愿,所以你不用担心会被强迫。契约一旦成立,你就也是我的主人了。”龙侍小姐难得说这么多话。
奥德赛卷起袖子,果然在手臂上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印记,像是齿轮,又像是一头首尾相接的龙。
“好吧,这龙印能消吗?”奥德赛对这龙印产生了生理不适。
“同意了契约就行。”龙侍小姐像是对奥德赛的问题产生了反感一般,轻轻皱了皱眉。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奥德赛冷静了下来,重新将刚才他嗤之以鼻的契约认真考虑起来。
“复活,复仇,复兴。”龙侍小姐像是忽然厌倦了谈话,站起身来,银发轻飘,脚步轻盈得像是一根浮空的羽毛,她走向身后的迷雾中,奥德赛只能隐约看见一道身影在抬头凝视着什么。
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如此巨大的孤独感攥住了他的心脏,明明是一串没有感情的词语,却显得像是在被人遗忘的洞窟寂寞了一千年一样。
她这样子看起来才十三岁吧,你未免也太多愁善感了。
“你知道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多少吗?”声音像是从遥远的虚空传来,幽灵一般的微弱飘零,带着轻微的回声。
他才发现他置身于一个洞穴之中,左右都是金属的洞壁,身后仿佛若有光。
“什么……”他不敢问,他怕验证了他的感想。
“十比一啊……”龙侍小姐的话语第一次有了情感,那是一种压倒一切的疲惫,如在黄沙漫天中矗立着的烽火台,早已不能再升起狼烟,早已不能再聆听战鼓,早已不能再与将士们同仇敌忾。
“龙类的生命很漫长,你们人类的一百年才是我们的一岁,而且血统较高的龙族有的能活过一亿岁。”
“那,真是太孤独了……”奥德赛已经无法想象这深渊里的一千三百多年时光的沉寂厚重了。
“不,所有的龙类都在追求长生,因为他们都有强大的意志,但我不同,”龙侍小姐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最后她叹了一口气,隔着迷雾向奥德赛转过身来,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龙类特有的缓慢而强劲如战鼓的脉动从手心传来,“我曾经也是人类啊……”
经历了太多岁月,已经记不得多少从前的事了。
“阿兰,今天中午的的野菜采好了吗!”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那是一座破旧的小木屋,坐落在圣奇兰尔斯帝国国都默尔兰德的郊外,但不知道为什么,邻居们都搬走了,只有父亲执意留在这里。
哦,顺便一提,那个醉醺醺的男人是我亲生父亲,他是国王的御用画师,画的画很好看,特别是风景画,那些我都没见过的风景在爸爸的画熠熠生辉。
父亲每次帮国王或者国都里的其他什么伯爵啊,公爵夫人啊画完画后,都把拿到的钱去赌场和酒馆挥霍一空,回到家后就拿剩下的一点零钱给我说要我买点肉煮给他吃。
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死掉了,从那时候起,爸爸就每天过着这样的生活。
这也不能怪他,对吧?
“父亲,现在离饭点还早哦。”我坐在门前的空地上对着巨大的木盆洗着小山似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