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性没有终章(2 / 2)
行走在森林法则里的狮子不会去辩解,它们能做到的就是用自己的尖牙撕咬那些血肉,以证明自己这只狮子是货真价实的王,不是靠着群体而存的规则软蛋。
“陈前辈,关于第一个案子,我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
“嗯?是二环酒吧那个案子吗?”
陈前辈知道,韩承乐这只狮子绝对不会停留在和他抒情回忆上面,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块更大更血腥的肉块,韩承乐算他半个学生,听到他提到这个案子问题,陈前辈的心里除了赞赏,更多的是骄傲。
“是的,这起案子的疑点太多了。”
“说说看,有哪些疑点。”
韩承乐拿起一旁的档案袋,他从接手这个案子以来,没日没夜地都在想案子的细节,导致他无论到哪,是上班还是休息,只要闲下来他都会翻出这个档案袋去看里面的疑点。
“那条街是出了名的非法之地我知道,之前所有的命案里面涉及的人都已经被注销了身份,帮助黑帮进行违法犯罪活动,等于死在里面的人都是没有身份的,我们根本无从查起,我们的权力也找不到源头去查。”
“只是最近发生在里面的命案,有些蹊跷。”
“这个要说蹊跷的话,混黑那道的那群人已经把死因归得清清楚楚了,安在那些公子爷的头上,喝了酒,过失伤害他人,导致流血过多致死”
陈前辈喝着无糖汽水,廉价又复杂的口感让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又怎么会伤害到把被害人的头砍下来,那个伤口不可能是管制刀具造成的”
“这只是一个疑点,比起这个,其他疑点更让人怀疑。”韩承乐翻开档案,上面附带着几张监控照片,那酒吧后巷零散的几具尸体死相奇特,更像是被某种非自然力量波动造成。
“这是我从起始数据库调出来的监控画面,里面的死者有一个是警社的卧底,经过调查,他在进行任务之前就被警社里的数据库人为消去了身份”
韩承乐转头看向陈前辈,他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在等陈前辈嘴里说出的话。
“是的,这个孩子是我派过去的,是我的直属卧底。”
“我没有跟其他人说,这个警社我相信的人很少,我相信我自己,我也相信他。”
“如今那个孩子任务完成,但是也把命留在了那里,我也只能相信我自己。”
陈前辈摇了摇头,很多情绪被他藏得很深,韩承乐能读到的信息也很简短:
这个警社早已经被各种势力混杂,维持在人面底下的信任也早已经消磨殆尽。
“前辈”
“承乐啊很多事情都别再问了,那个孩子任务完成得很好,我也会彻查这个案子,我能告诉你的细节我会尽量说。”
和陈前辈告别之后,在这天晚上,韩承乐坐在书房里面看着那档案袋愣了许久。
把档案袋里面的每个细节都看得仔细,全封信息看了不下五六次,他还是没有明白其中一些细节,如同梦魇一般缠绕着他,整夜难眠。
今天的天气预报好像不太准确,雨来得早,去得晚,又下得冗长阴沉。
窗外的雨很细很棉,没有雨点落地的白噪音,有的只是让人心烦的无声。雨幕如同一层纱一般铺盖在京都,铺盖在书房里韩承乐的心上。
他不知道从哪里去破这起案子,好像哪里都是破绽漏洞,哪里都可以出发开始破案,但是每次开始之后碰上的都是无法解释的原因。
那个无头女尸,调查过后知道是一名女主播,当天因为公司聚会,聚完会之后朋友送她到二环酒吧,送到那群公子爷的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韩承乐从那群公子爷嘴里翘出来的也只是朋友聚会,没有任何具有实质性的证据,监控下她从酒吧包房窗口被丢到后巷,在那之后监控的记录突然雪花屏,再出现画面的时候,她已经被割头了。
还有后巷外的监控,他和医生讨论过的片段,那个中年男人在离开酒吧之后,靠在路灯边抽烟,他对着空气张嘴,似乎在说着什么,还递出去了一根烟,这一系列怪异的动作在凌晨一点多显得格外渗人,两分钟之后,中年人离开了路灯,摇摇晃晃了几步,便昏倒了。
“有些事情它真的不适合被说清楚,有些迷雾你真的没有必要去拨开,人是这样,案子也是这样。京都这个地方太乱了,它是雾,它更是吃人的怪兽。那些案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解决不了,这是我给你的劝告,我是为了你好。”医生临走前的话还在韩承乐的耳边回荡。
“别人破不了的案子我来破,别人惹不起的人我来惹。”
“这趟浑水我搅定了。”
韩承乐靠在沙发上,脑袋里回放着的都是医生对他说的话,一边又是自己内心那个声音在怒吼,两个声音在不断交织,在他脑袋里不断冲撞,让他一下子有些发愣。
“无论任何怪力乱神的现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你要坚信你是一个唯物主义者,眼睛才是我们最大的武器,也是我们最信任的底牌。”
“承认世界是可知的,全知者并不存在,我们始终相信。”
重案组的组长和韩承乐讲的话便是如此,重案组从成立以来,经手的每一起案子都能结案,任何听起来离奇恐怖的案件都能找到原因结果,都是人性在背后作祟,人性永远是冰冷残酷的,比人们口中的鬼更可怕。
韩承乐闭眼揉着眉头,他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在桌上,思绪如同乱麻。
“眼睛眼睛”
他看着监控录像里后巷那几具尸体,那些被抹去身份信息的犯罪嫌疑人,黑道那边的办事手法高效又残忍,死后也好断掉他们被查到的线索。
监控被一帧又一帧地放慢,来回播放。
突然,韩承乐摁下暂停键,他好像发现了什么,陈前辈派去的那个卧底,他至今没有发现在哪,在场所发现的尸体里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谁,也许只有陈前辈才能认出来。
他盯着一个颧骨凹陷的尸体看了很久,监控视角被放大到极限,他看着那尸体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可是周围并没有这个角度的光源。
“陈前辈,你在隐瞒什么”
?
警社的办公室内,陈前辈从抽屉被文件积压的最下层抽出一张照片。
上面是他和一个年轻人的合照,年轻人穿着棒球服,和陈前辈互相搭着肩,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很灿烂,是那种自然的灿烂,无拘无束的笑容。
陈前辈看着看着眼眶就湿了,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儿啊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