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们都应该遗憾（1 / 2）
“感谢李先生的故事，可能我们每个人都会遗憾，对某个人也好，对某件事也好，我们都会遗憾。我们不能去责备保质期到期的面包没有到达自己的预定日期，在你花钱买下它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想到，这块面包也许会长霉，也许上面的酱料不对自己的胃口，也许可能会被其他人偷走，有很多种也许，但是希望我们享受的是过程，而不是执着地去判定结果怎么样。”
“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吧，希望李先生能够继续自己的生活，我们生活永远是为我们自己而进行，自行车的踏板只能自己来踏，前面的路，也只有相信自己，才能走得更稳，更远。”
“三十岁也好，四十岁也好，没有经历过这段时间的我们，发言权没有那么实质，人生不只是陪伴，还有很多很美好的事情在等着我们。”
一鸣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去抚慰热线那头的李先生，这是他继昨天第一次连线之后，今天的后续电话。他表达的意思很明确，希望离婚后的两个人能够各自安好。
“也老大不小的两个人了，今天下午看见他们，我真的从内心里祝福他们。那个男人长得也像她会喜欢的样子，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吧。”
“她真的很开心，一起生活那么久，我第一次见她眼里那么开心。可能是我的出现吧，她的笑容不是那么自然，但是他们的手牵得，真的好紧，像小孩子碰到怪人的那种害怕，会牵紧自己最信任人的手。”
那种场面可能谁见都会害怕吧，眼睛扫一眼大概有十来个街头混混，乌泱泱地一片，李先生站在前面像是得了癌症晚期的黑道头子，披着兄弟带来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的老式西装，尽可能挺直的身板后面是老刘拳着糙手撑着他达到的效果。
得亏民政局关门得早，不然闹出新闻，又是一起规模不小的民众闹事。
老刘和李先生说，只要他说一声，哪怕点点头。后面那群兄弟光是拳头都能把那个抢人妻的贱骨头砸到能被医院icu抢救到没日没夜的粉碎地步。
但是李先生还是没有点头，他没有同意老刘和他那群好兄弟动手。他觉得不太合适，也不太值得了。他只是看了很久对面，那两个人的手从始至终都牵在一起。
“给个理由，我们也不是不讲人情的，要是对老李没感情，你这么多年又是为什么？”
老刘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他一直在等李先生开口，哪怕就是一个手势，他就带着那群兄弟往那贱骨头身上猛揍，要是李先生愿意，连女的他们也不会念旧，犯了原则性问题的人，不分男女。在他们眼里都是以前拳馆里练拳的沙袋，他们不长眼睛，他们的拳头也是。
他盯着李先生的前妻，因为离婚协议已经签完，名字已经落在了油墨纸上。老刘的眼里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连老李前妻这个身份他都不想承认。
“老刘”
李先生听着老刘有些生分的话，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一下。刚想抬起来阻拦的手被老刘一把拍下来，入眼的是老刘失望的眼神。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骨气？
你很喜欢这种被安排的人生吗？
“我给你最后的尊重就是刚才那一句，要不是老李给你俩贱人求情，你他娘的！”
“你们俩今天能多喘几口气都是我们手轻！”
老刘生气地指着李先生前妻和她的新欢，他好像一下子活回了年轻时候，一起混社会的时候，脾气烂得像是一桶火药，哪怕一点摩擦都能引发爆炸，李先生也没少在他手里遭罪。拿着砍刀走南闯北的老刘，到最后能安分到在厨房里照顾一家人的一日三餐，时间磨平的是他的脾气，不是他的骨气。
“对不起”
先低头的人总是占据上风，李先生前妻颤颤巍巍地说出这句道歉。
好像所有的过往都在这一刻结束，李先生已经不在乎到底谁对谁错，过了这么久，他好像在意的东西已经被浓缩成了一句话，一句对不起就好了。
李先生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刚才对着老刘哭了很久的他，为了见前妻已经努力压制想哭的情绪，刚消去红肿的眼睛又立马湿润了起来。
“妈的就一句对不起？”
“这欠头牵着你跑的时候你想没想过说对不起！”
“我话就放这了，今天就是进去蹲几天也要揍你们一顿，谁都别他妈想安稳过日子！”
老刘叫骂着，刚想招呼着后面兄弟就开始动手。现在他完全不想照顾任何人的情绪，李先生这几年带她回家吃饭，他甚至觉得是李先生委屈人家了，李先生的柔弱斯文看起来太照顾不到人，反而是被他们这群兄弟惯出来的，平常跟他开玩笑打打骂骂无所谓，该给他的面子绝对不会少。
“老刘”李先生的情绪波动有些大，他扶着老刘的肩膀。
“李成阳你他妈有点骨气行不行，这次是她做错了！你他妈别当孬种了行不行！”
“老刘！”
突然大声的李先生把所有人都吓到了，随后老刘愣了几秒，
李先生挡在他们面前，用手拦着他们，好像真的是那种电影情节，黑道大哥一只手拦住了自己千军万马的兄弟，夕阳快落下的时候，影子成群被一个人挡在身后。
他看着对面那个女人，可能只是存在于他的念想，他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吵架闹脾气，或者安安稳稳过十几年，等到哪天谁不行了，那也是后话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后话来得这么快，李先生看了他们很久，慢慢把话说出来。
“不用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很感谢你这七年的陪伴，可能真的委屈你了吧，我不是那么会照顾人。日久生情这种说法太道德绑架了，我应该庆幸你陪着我走了这么久，希望你以后要和他好好的，也才三十几岁，以后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