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士及第-11(1 / 2)
“高纯度的金烧熔不致产生氧化现象,因此纯金可以不需要依靠焊药,便可直接将两端熔解接触而接合。
这种熔解又不致于产生氧化层的现象称之为‘走水’,炸珠就是运用这样的金属特性而产生的。
其实除高成色的纯金或纯银可以制作炸珠,其它如铜、铁、锡等金属,因为烧熔后表面即产生氧化层包裹,金属特性不利于走水而熔解凝结成珠,是无法采用这种工艺的。
流传至今数百年,炸珠工艺越发精湛,有不少鬼斧神工、巧夺造化的精品出现,看看这个‘金掐丝嵌宝海棠形五福捧寿粉盒’,再看看这个‘鸿雁衔枝纹金质梳背’,是不是精妙绝伦?”说着,他爱抚地摸摸这个,摸摸那个,仿佛在抚摸情人裸露的肌肤。
看到这一幕,乔木打了个寒颤,脑中油然想起“恋物-癖”几个字。
唉,不能不感叹,朱文热爱制作金饰远胜于考科举中进士,或许她老娘的愿望“文”会让她在制金行业上达成。
赵瑾瑜见朱文对制金工艺如数家珍,就明了了她的痴迷,也总算能理解为何要放弃科举,转而全力经营家里的金铺了。
不管是谁,能痴迷某个行当并致力于将它发扬光大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做并能做到的。
把玩了一会粉盒及梳背,朱文恋恋不舍地将她们收入包装盒中,这是朱家送给郑贵君的寿礼,万不可出错。
“这两件金饰都是我亲手设计、制作的,实在花了不少心思。”朱文低声道。
乔木见她爱不释手、肉痛不舍的样子,忙问:“你打算送这两件东西给郑贵君?”
朱文这才正色道:“郑贵君专宠十数年,又有女儿傍身,作为金铺的东家找不到比这更好的靠山了。”
赵瑾瑜抿了口茶润润喉,道:“通过内监呈上去的吗?哪一个?”
朱文迟疑了下,道:“陈炬。”
赵瑾瑜端着茶碗,尖声道:“是她?你可知道数年前就因为她献给郑贵君一本《闺范图说》,引起后来的一场党争,搞得不少人去官夺职?”
朱文点头道:“不错。但陈炬献书与后来的党争相差了近十年,不是陈炬的错。最关键的是陈炬与太女及郑贵君关系都不错。”
乔木摇头道:“两头下注?更糟了。”
朱文忙摇头道:“不是,她现在任东厂都督。”
赵瑾瑜沉吟道:“看来朱师姐下了大血本,陈炬可不好接近。你家惹上谁了?问题挺严重。”
朱文摇摇头,不肯说。
气氛一时有些紧绷,大家对当前的局势很担忧,不知会不会影响此次科举录取。但尽管如此,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不知道朝中的隐秘。
朱文又道:“大乔,明天一大早我就离开,房子已经找中人办妥。”
乔木很意外,忙道:“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出去?可是我哪里有慢待?不妨直说,好叫我明白。”
朱文连忙摆手道:“莫要小题大做。住在这里一切都好,只是一旦我同东厂、贵君走得太近,定会被人察觉,对你和赵师妹的名声不好,莫要影响了科举。”
乔木转念一想,确是如此,还没考中进士,就先跳进势力圈子,不是明智之举,就看了看赵瑾瑜。
赵瑾瑜沉吟道:“朱师姐住在这里确实不太方便,有个隐秘的住处对她上京的目的有好处,就按照师姐的打算来安排吧。”说着,又转头对朱文道,“朱师姐,一旦发生什么事情,还请不要客气,与我二人联系。即便没有能力解决,帮你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朱文哈哈一笑,道:“师妹莫要说见外的话,有需要,我自会来寻你们。同样,如果你二位有什么不方便亲自走动的,也莫要与我客气,直接让人告知即可。”
乔木赵瑾瑜忙不迭地点头。
朱文随后告辞回房,说要安排些事情。
看着她的背影,乔木道:“没想到朱师姐竟然上京来打点,吏治已经糜烂腐败至斯?”
赵瑾瑜道:“你莫以为朱师姐家只有一个金铺,其实朱家在南郡财富虽然不及玉山镇的沈家,却也在经商人家里排在第三,还是长洲镇的首富,清波门处的码头有近半是他家的。”
乔木听了这些,才吃惊地道:“原来如此,难怪被高官盯上了。”
赵瑾瑜微微点头道:“朱家的一位靠山前不久倒了,这才是她急匆匆来京的原因。”
乔木惊道:“赵师姐,你不会‘家有大只佬’吧?”
赵瑾瑜道:“外祖家有人在朝,不过外放,并不在京。她叮嘱我要去拜访几位长辈,我已经安排人送了礼物并拜帖,尚未得到回音。不过,也就这几日吧。”
乔木道:“那再好不过,恩师也安排我去拜访几位旧友,今天才接到回帖。”说完,突然拍了下头,嚷道,“哎呀,那个让我捎信的老妇人你还记得吗?完全忘了信的事,这个还要跑一趟。”
赵瑾瑜也奇怪地道:“我也忘了,似乎你不说,就没有经历过一样。”
乔木想了想,才道:“或许是一种让人失去记忆的法术。不过,这法术想必没有施放在我身上,我的确是忘了送信的事。”
赵瑾瑜想到乔木每次要拆信,信封四角就变成吐信子的蛇,就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那老妇人应该有些道行吧。”
乔木点点头,只不知那人究竟什么来路。
说来不可思议,看过不少修真小说的她可是知道许多修行中人为了天材地宝会杀人夺宝,连对方灵魂都湮灭的,真不知道当时胆子怎么会那么大,没有一点戒心,相信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简直不合情理。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老者居然给她们饮用了石乳,如果所猜不错,那可能就是修真至宝灵乳,只不知是多少年份的。
想到这里,心里一惊,这确实不合那些小说里写的情节,莫非这只是诱饵,事情还没完结?又或者是陷阱?可,为的什么?明明她们三人都得到了好处,没有人受损。
不对,有一个人受损了,就是何足道!这莫非是套路何足道的?肯定如此了。
乔木心惊不已,现在回头再想整件事,很多地方不合情理。
比如,那老者是偶遇还是一直在等着她们?
再比如,老者如何确定她能让何足道给予救治病鹤的东西?
老者要求的一定要三世为人者的血真得只能是何足道的血吗,或者仅仅是个借口?还有何足道最后给的小瓶,里面真得是他的血吗?
脑中电闪雷鸣,一个个想法冲击着乔木,让她心绪起伏不已。
何足道似乎与原身相识,故而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这让乔木心虚不已。
当初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原身全部的记忆,都是些碎片化的场景,而里面并没有何足道,这让乔木无法确定两人的关系。
如果乔木与何足道交往过密,不可能没有一点记忆留存啊。
可如果不是交往甚笃,何足道怎么会予取予求呢?
血这玩意谁会给一个不熟的人呢?哪怕有救治病患的幌子,至少亲眼看到才有可能给予吧?
还有那酱肉饭团,明明是她爱吃的食物,就连口味都一模一样,这难道不诡异吗?
不过她不记得认识何足道这样的人啊。
难道何足道曾经穿越到过以前的时空?呵,乔木被这个想法惊到了。
越想越纠结,抓抓脑袋,又拍拍前额,暗想,“随他去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脑中想法虽多,耗费的时间也不过瞬间,乔木抬起头来才发现赵瑾瑜正奇怪地看着自己。
“怎么?”
赵瑾瑜道:“刚刚喊了几声,你一直在神游。”
乔木干笑两声,道:“哈,哈,我在想遇到的那个老妇人,她出现的有些诡异,我们居然没有一点防范,就跟着对方回家了。好在不是歹徒,哈。”
这下赵瑾瑜的眼神更奇怪了,欲言又止:“你……你现在这样想不是太迟了吗?”
乔木又“哈,哈”两声干笑,忍不住拉拉耳垂,“拜托不要再发烧了可好?”
乔木只好转移话题道:“相必你姨母提起过朝中局势?”
赵瑾瑜微微皱眉道:“不错。朝中党争十分严酷,落败之人动辄抄家灭族,甚至有挖出鞭尸的。”
乔木微微点头,孟不移同她也说过,当今陛下刚登基之时,就把任太女时的某位阁老挖出鞭尸,那阁老家也给抄了,可见本朝没开什么好头。
赵瑾瑜接着道:“大周朝每一代都遵循‘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之国本,只陛下这里有些问题。”
乔木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