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何妈的故事（1 / 2）

却说何妈，自从林嫣离开后，她提心吊胆的，也难怪，自己在林家差不多7年了，早把自己当林家人了。虽然林家的小辈都在她眼皮底下长大，可是她对她们的出生却如同一张白纸。特别是老爷林天一，相处六十多年了，不是亲人胜亲人，少爷的性格，直到现在她都捉摸不透。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风雨交加的深夜，当她睡不着，站在窗台，瞪着双眼，想借雷电的光线看清楚院子里那棵刚栽种没多长时间的玉兰树有没有被风雨吹倒的时候，一阵若隐若现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维。当时她才十多岁，可她有着和自己年龄不一样的胆量，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纵使她惧怕银蛇似的闪电，可她还是壮胆子，撑伞来到院子把门打开。当她看见脸色熬白、全身湿漉漉的老爷站门口，她刚想问这么大的雨，怎一个人出去时。少爷对她熟视无睹，像泥鳅一样从她身边滑过，一溜烟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间。

当时老太太还活着，大概听到动静吧，披着一件黑色披风走下来，问她什么回事。当老太太听到老爷刚回来时，皱了皱着眉头，接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斥责她没有看好少爷。她正想解释少爷的出去与她无关。可老太太怒气冲冲地走向少爷的卧室。

这一夜，她都没合眼，想着第二天该如何向老太太解释，要知道，她的职责的看好少爷，可是昨晚少爷什么时候出去的，她真的不知道，少爷是林家的独苗苗，如果有什么闪失，老太太打她是小事，如果把她赶出去，那可真的不堪设想啊！那她真的无家可归了。直到鸡叫三更，她才闭上眼睛，可没等她睡一会儿，一阵冷风把她掀起她的被子，当她睁开眼睛才发现管家陈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床前。

“太太说你年龄也不小了，准备给你找一个婆家。”管家一边说一边扔给她一个包裹。“这是老太太赏给你的几件旧衣裳，就当作给你的陪嫁吧！吃过早饭，男方会来接你的。”

“我……我……”她当头一棒，脸如土色，虽然她想过有一天会离开林家，可想不到是以这种方试离开，她流着泪“卟通”的一声跪在陈伯面前，说以后一定会好好看着少爷。陈伯叹了一气，说他只不过是一个下人，怎么帮她呢！说完让她快点收拾好东西，等下老太太怪罪下来，他也跟着受罚。

说起她的身世，也着实可怜，从小在教堂长大，说是没有母亲，可是她管教堂的嬷嬷都称为妈妈。她的妈妈中有好有坏，有的妈妈会给她编辫子，会教她写字、教她画画。有的动不动就指责她，甚至打她。她是所有妈妈的“女儿”，大家都可以使唤她。

教堂的生活让她过学会了观颜察色，知道每一个妈妈的秉性。她最喜欢何妈妈，何妈妈不但是妈妈中最漂亮的妈妈，对她也最好，经常教她写读书画画，可是何妈妈在她7那年生病死了。记得何妈妈临死之前，何妈妈把她叫到床前，拉着她的手，叮嘱她，说教堂并不是圣地，长大一定要想方设法离开教堂。她摇摇头说喜欢和妈妈在一起，不想离开这里。何妈妈生气了，斥责她，说这名誉是教堂，其实是火坑，是比火坑还火坑的火坑。说这里借着教堂的名誉专门坑害女儿。说完撸起衣袖，指着手臂上长满了像麻疹一样又红肿的痤疮，说是难以启齿的脏病。她看着那些流着脓血，发出阵阵难闻的腥臭味，吸引一只比拇指还大的绿头苍蝇破窗而入，围着疥疮发出“嗡嗡”的欢叫声，凭她怎么赶也赶不走。她“嘤嘤”地哭了。

何妈妈喘着气，抚摸着她消瘦的肩膀，流着眼泪说她亲妈妈是患这种病才离开她的。她怯怯地问何妈妈为什么会患这种病？何妈妈说来到这里就由不得自己了，来到这里都会得这种脏病，都会死掉。说完痛苦的闭上眼睛。眼角的那一棵饱含辛酸的眼泪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颗黑珍珠，怎么抹也抹不掉！何妈妈伸出滚烫的、干瘦得像干柴似的右手，抚摸着她的小脸，喃喃地说不能完成姐姐的任务了，说对不起姐姐啊！说完，何妈妈示意她关好门，接着从枕头底摸出一个红色包裹让她打开，当她小心翼翼拆开包裹时，一玫精致胸针熠熠生辉。何妈让她收藏好，说是她亲妈给她的遗物。

何妈妈是活着被几个男子用草蓆卷着抬走的。她跟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哭着想拉住何妈妈露出半截的胳膊，却被一个男人狠狠地一把推倒在地上，等她挣扎着看爬起来想追出去，一个嬷嬷狠狠地甩了她一把掌，嚷着再嚎哭就要罚她今晚到黑房子过夜。她强忍着泪水，无声地抽泣着，望着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李妈妈……

何妈妈走后，她没有庇护伞，于是成了洗衣女，一次她不小心把一条血红的内裤混在外衣一起洗了，没想到被一个外号叫“槐花”的嬷嬷看见了，“槐花”是富家小姐，自小跌宕放言，因为父亲好赌，家族一落千丈，她被拐卖到这里，平时她最看不惯何嬷嬷对小白菜的疼爱，这次她就借这次机会，好好教训这个小不点，要罚她饮下那盆血红的洗衣水。那时她也懂得血红洗衣水是什么，惊恐地摇摇头。“槐花”胁迫教父，说不饮洗衣水就不接客。教父不想为这点小事得罪“槐花”，劝她饮下洗衣水，她还是不肯，最后教父示意一个男打手上来，抱着她按在膝盖上，掰开她的嘴巴把一碗血红的洗衣水灌入她的口中。这件事让回忆起来，何妈不寒而栗，似乎还闻到了当时的血腥味。

或许洗衣水含有细菌，第二天她发高烧了，一连烧了好几天，老是梦见李妈妈和一个很面善的女人站在她床边，让她无论如何都要站起来。那天，她烧得口渴难忍，爬出来找水喝，当她爬到前院时，正好一个衣着不凡的男人站起她面前，当时她烧得迷迷糊糊，一把搂着男人的穿着鹿皮大靴昏迷过去了。

等她醒来，已躺在温暖的坑上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子正好奇地盯着她。见她醒来，立马朝外面大声喊着：“陈叔叔，她醒了。”

“少爷，你快回去，风寒会传染的啊！”一个高瘦、大约五十多岁的跑过来，想把男孩子拉出房间。

“啥叫风寒？”小男孩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问着。“会死的吗？”

“什么病如果医治不及时都会死的。”陈拍抱着小男孩子出房间。

“她爸爸妈妈呢！她很瘦小……”小男孩子同情的声音越来越远……

她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她真正醒来时，已是半个月后。

“算你命大，终于熬过来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你命不该绝啊，高烧得像一团火也挺过来了。”一个4多岁、慈眉善目、衣着朴素的中年妇、端着一碗米粉来到她床前。“我是这里的佣人，叫陈妈得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她喃喃地：“大家叫我小白菜。”

陈妈叹了一口气，同情地说：“唉，可怜的孩子，在哪种地方，都是用代号的，你总有姓氏吧！”

她不假思索地说她姓何。是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何妈妈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就跟何妈妈姓。

陈妈说你就叫何白菜吧！

她点点头，说就叫何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