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四哥窘迫(1 / 2)
原本酒菜吃到尾声,眼看就可散场,不料周大公子因为抑郁愁闷多日,难得放纵一回,又着跟班的去把何掌柜叫来,然后介绍给樊振恒。何掌柜大手一挥,叫店小二另开一席。四人重新入座,何掌柜频频向太爷及樊振恒劝酒。酒意上涌,樊振恒便克制着不让自己说话。前世的他在酒桌上,如果无法不喝多,每次喝多他脑海里都会生着一个不许说话的念头。喝醉了,他也能坚持到酒局散去,直到躺在自己床上,却从不会嘴里絮絮叨叨不停。和他喝过酒的人都会说他无趣,沉闷,他却一直没改变过。
今天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觉得太爷今天的举止有些怪异,从太爷换上便装的那一刻起,他一直都处在不适应中。他适应的只是坐在公堂上,或威严,或温和的太爷。又如何掌柜、周公子这样的人,还不在预想会接触到的层次的人。
太爷见他矜持的神态,却是摇摇头,挂在胡须上的酒滴随着他摇头的动作掉落地上。他道:“六月二十五是本省知府覃昀大人之母的六十寿诞,本官欲前往道贺,樊小哥可愿随本官走一遭。”
樊振恒应道:“太爷既有所遣,草民之幸。草民痴长十几载,还从没踏足县外,也正好借此机会见识见识县外的风土人物。太爷何日动身,差人通知草民一声即可。”
太爷道:“本官到省上还要拜会一些故友,所以打算下月中旬便即启程。你早些准备,下月出发时我派人通知你。”
樊振恒点点头。说完正事,太爷也加入劝酒的行列,似乎今天准备不醉不归。樊振恒招架不住三人的劝酒手段,只好一杯接一杯地猛喝,直到酒席散时,他不知道喝了多少,只感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了。他竭力挺住,推辞了三人派遣下人送他回家的好意,向三人作别后脚步踉跄地往家赶了。
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出城外,脑海里想要躺下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想想离家那遥远的路程,没的可打的他终于倒了下去。
睁开眼,樊振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散发着浓重汗臭味的被子。阳光从对面的窗户洒了进来,他无从判断现在是什么时刻。
屋外一些人在吵吵嚷嚷的,声音不大,听不真切。
他坐起身,脑袋里还眩晕得要命,同时口渴得喉咙里像是要冒烟似的。他走出屋外,一眼就看见几个人正围坐在一张石桌前赌钱。其中一人看见了他,放下手中的物事,走了过来,恭敬地向他行礼:“见过樊老大!”
其他几人也走了过来:“见过樊老大!”
樊振恒微微皱了一下眉:“这是什么地方?”
最先看见他的那人回道:“这是本帮在县城的一个落脚点。”
“哦。”他轻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他抬头看天,只见日薄西山,已近黄昏了。落日的余晖斜斜地照射过来,柔和中似是充满不舍。天边的红霞像是美人酡红的脸,绚丽动人。
“多谢诸位了,我回去了。如果有什么事去村子里找我就是。”说完,他迈步走向了院门。身后有人似乎有话要说,被其他人拉住了。
今天的酒局来得突然,结果让人惨然,樊振恒心里失落不已。他匆匆忙忙地往家赶着,一边心里琢磨着今天的发生的事,就像一场梦一样,来得好不突然。赶到家,天刚好黑了下来。走到水缸前,舀了两瓢水喝下去,脑袋里的晕沉胸口的烦闷稍减。向二老解释了今天的事,二老没有责怪他。他自己动手弄了一碗清淡的粥喝下去,算是解决了晚饭。
他爬上了床,林婶一边给他盖被一边说道:“有个叫赵四儿的人早晨来找过你,我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坐在院子里等了许久不见你回来就离开了。”
“嗯,知道了,娘。”他调整着睡姿说道,眼睛看着林婶亲切的身影。
林婶回过身去,却似是自言自语道:“以前见这赵四儿的时候跟谁都流里流气的,一脸痞子相,现在礼貌多了,人也变得稳重了。”
樊振恒眼睛一闭,却是沉沉睡去了。第二天,他很早就醒了过来,睁着眼,却一直躺着没有动弹,直到该去打柴的时间。柴送到周家,香卉把钱给他,却是拉住他一阵猛瞧,直把他看得全身发毛,进门前,丢给他一句话道:“没看出来,你挺聪明的嘛。”这是什么鬼话?樊振恒郁闷得几乎吐血,恨不得追上去踹她两脚。香卉和他熟稔了,吃透了他的脾气,不时拿他开涮,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收回心情,他动身回家。才拐出周家的胡同,恰巧撞上了两个赵四派来找他的人。二人将他领到一处偏僻宅院里,赵四等人正等在那里。宅院里站满了安安静静的人,只赵四一人焦躁地来回走动着。见樊振恒到来,赵四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却转瞬被压抑取代。他扑通一声给樊振恒跪下,颤声道:“樊老大,救我!”
樊振恒一惊,硬生生地将他拉了起来,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四引他进屋坐下,闷声着半天不说话。
樊振恒扫了一眼屋内众人,只见除赵四之外,其余皆是陌生面孔,不觉动问道:“执法堂的长老及其他人呢?”
赵四应声道:“禀帮主,因为没有资金的缘故,总堂还没能在县城建立起来。这里只是我平日在县城的一个落脚点。今天见帮主之事,并没有通知总堂的众位长老以及外务堂口的几位堂主。”
“呃,这事倒是我疏忽了。”樊振恒一阵错愕,才想起来承诺拨钱给原子帮各堂口建立基地的事,心中苦笑不已,面上却只是淡淡然的,故作沉吟地说道:“我安排你们做的前期工作,也不知道做得怎样了?钱的事,你们不必担心,我会尽快想办法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