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计问题(1 / 2)
该干点什么呢?
他眉头紧锁,想了好久。
前世受过高等教育的他,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面对生计问题竟然有些一筹莫展,说来可笑,却又是不争的事实,一则他来到之地贫穷落后,商业不兴,对用工的需求少之又少,二则是他来到之后,还没有认真去看去熟悉目前身处的时代环境,只有一个模糊的“古代”的概念,而无具体的这个时代是个什么样的时代的概念。于是,既不了解时代,又不了解整个县的商业情况,纯粹闭门造车又能想出多少谋生的手段来呢?但所谓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他到底还是想到了一个似乎可行的谋生手段。
这个时代的人们主要是烧柴,或许冬天了,城里那些富贵人家更需要些柴禾吧?他想。那就卖点柴试试看吧。
卖柴是目前他唯一能想到的赚钱的手段,一个除了人力外不需要成本的营生。而这个时代政府对山林还没有过多的管制,像通灵县这样的僻远之地,也不知道是哪个王侯的封地,在目前樊振恒的认知之中,山林和无主之地差不多。
也许,来到这个时代是他的幸运。这个时代,供需关系简单明了,凡事可操作性很高,只要能想到,基本上都可以以很小的风险尝试,免去了一大堆调研论证的繁琐手续。
告知老奶奶及林婶,他跑到山中打了数捆柴。而有趣的是,下山途中,居然被他撞见一中兔子从树丛中窜出来,撞到一颗大树导致身死,平白让他捡了一只野味。他也不回家,直奔县城而去。到得县城,已是午时,市场上不见了卖柴的,也不见买柴人。对他的兔子,也是乏人问津。所以出现这一幕,是因为他不了解这个时代的缘故。一般人家都在早晨出门买足一天的柴米油盐等,甚少下午还出来买的,故而卖柴等为生的人多是今日多攒柴,次日趁早到市场叫卖。樊振恒以为随时都在进行交易,也许他也没去想交易的事情,只想到自己需要打柴卖钱,是以出现了这种尴尬的情景。数月前他打过柴来卖过一次,那一次却是因着手里不缺钱,不怎么放在心上。这次,他却是深切地体会到了世事艰难。也为自己做事不经大脑而羞惭。
虽然如此,他却也没有退却的心,或许在心底还有一丝侥幸吧。等了半个多时辰,依然无人问津。他扛起柴禾,走街窜巷叫卖起来。
不时有人家开门探出头来看,见到是樊振恒,却又都匆匆把门闭上,如避瘟神,再不搭理。如是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他的柴依然一根都没有卖出去。
寒风吹着飘雪,飘雪打得他有点冷。
寒冷由肌肤渐及心扉,手已经渐渐麻木,身上柴禾变得有些沉重,声音也变得僵硬机械。到得后来,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叫喊什么了。
世道艰辛,冷是其中之一么?
前世的沈习坎性格内向,自尊心极强,要做出今天的举动,不知需要怎样的来自外界的推动力。即便勉强开始了,遭受了这么久的冷遇,早就摔手放弃了。今天的樊振恒还在坚持,应该说是这个身体里的灵魂还没有把这个躯壳当作自己的身体,潜意识里把它当作一个面具一样的东西,所以做事情相对比前世的沈习坎要大胆一些。即便再没勇气的人,戴上了面具,总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壮举的。面具,是世人的胆色所在。如果身在黑暗中,人们顾忌此害怕彼的心暗淡下去,露出来的赤裸裸的人,没有一个是胆小的。人皆好面,是以有畏怯心里;如果没了失去颜面的担忧,畏怯自然也跟着没了。人们常说的老实人做出结巴事来,实在是人卑污心灵的写照。再有就是以如今樊振恒的声名,却也没有什么面子可丢了。
“买柴了,卖柴了。”
高亢的叫卖声在一个巷口消失,又在另一个巷口响起。
这样大雪的天,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走完这个巷子,该回去了吧。他想。接着,又操起已然有些嘶哑的声音叫道:“买柴了,卖柴了。”
前面一道朱红的大门打开,一个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丫鬟走了出来,对樊振恒招手道:“卖柴的,来这里。”
樊振恒走过去。丫鬟半边身子探进院内,和里面的人交代了点什么,然后领着樊振恒去到后门。后门已然打开,两个家丁正等在哪里,远远看见丫鬟,快步迎了上来,讨好地叫道:“香卉姐。”
从后门看进去,可以看出是个较小的院子,看其格局,是富贵人家的柴房所在。樊振恒抗的柴摞得太高,门又较矮,无法进去,只好把柴扔下来,一捆一捆地搬进去。丫鬟香卉打开柴房的门,让樊振恒把柴放进去。柴禾论捆卖,一捆五文,樊振恒扛着的是八捆柴,香卉按市场价掏了四十文给他。
第一次做成买卖挣到钱,樊振恒略微有些激动,心里十分感激这个叫香卉的丫鬟。只是他没有把这份感激表现出来。拿上钱,他走出了这家院墙,又回头看了眼正在交代家丁事宜的香卉。香卉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目光,看向他,向他笑道:“这位大哥,你等等。”
樊振恒一怔:“呃,什么事?”
“我看着你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你。”香卉打发了两个家丁,走到樊振恒面前。
樊振恒身材魁梧,体型庞大,肤色黧黑,外形特征异常明显,通灵县不多见,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再者,时至今日通灵县境不识樊振恒者寥寥无几了吧。是以香卉这么说,樊振恒并不觉得意外。而令他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人不认识他樊振恒的。这么想之后,他有暗自有些庆幸。庆幸这个丫鬟不认识自己,否则断不会再和自己做交易的了。
樊振恒竭力回忆,确定对面前的女子毫无印象,尽管细细看来,她还算好看。
“你是打死南山猛虎,为民除了一害的英雄吧?”香卉试探着问道。
“为民除害”羞得樊振恒无地自容,“英雄”二字更是让他低下了头,不敢看香卉:“打虎的事是我承诺知县大人的,我没有为民除害的心,也不是英雄。”
听得他承认,香卉突然高兴起来:“真的是你。”继而,又似想起了什么羞人的事情,霞飞满脸,陷入沉思。
樊振恒见她半晌不说话,辞别道:“这位小姐,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再见。”
“啊!你说什么?”香卉回过神来,“你要走了呀,我还没感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