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来客(1 / 2)
冬去春来,历法上写得明白,春节一过,就该天气渐热;惊蛰雷鸣,就该万物生动起来;等到清明,就是自己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
庄稼要种了,去年秋天的麦收成足够自己吃,去冬没有种麦,今春就该多种其他粮食。
他在除夕给村坟挨个祭奠了吃食,家家大门打开,呼唤回家过年,使铡刀向天空斩了几计霹雳雷声,权当做往年驱邪的爆竹;自己也包了饺子,当然不是很好看;制作了灯笼,每家每户和村口都挂上
这个年过了,自己又长大一岁了,爷爷好像说过,该娶媳妇了,可是哪里去找?
嗨,瞎想啥呢?
还是先把农具都收拾收拾,家伙事趁手了才好干活,村墙里外的野草都归拢归拢,等到正月二十三了一把火点着,“燎疳”过个节,把村里的晦气都烧光。
潘琚打定主意,去西家拿一把镰刀,东家取一条长绳,两只傻豹子如今也有家犬大小,屁颠屁颠跟在身后,晃晃悠悠出了村门,便要沿墙割掉过冬干枯的蒿草。
小豹子绕到村后去玩耍,潘琚一边挥镰,一边想道,当年躲藏着不干农活要去打猎,现在觉得真是不对,跟大家伙一起干干活儿,多舒服的事。
忽听身后有声音传来:“这位善老乡,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语气怪怪的,显然不是本地人,可是,很稀罕,潘琚已经快一年没见过人了,闻声立时转过身瞧去。
这人,挺别扭。长头发乱七八糟,披一件长袍也处处划破,里面的棉衣是村里人穿的那种,一身的尘土,扁平脸,有麻子,眼睛挺亮,留一把胡子。
嗯,不像坏人,那就问问:“你,你,嗯?”
潘琚想说出话来,却忽然如伴住了一般,十分吃力,勉强吭哧出来,吓了自己一大跳。
“哎呀,兄弟,原来不方便说话,那就别说了,我进村去问。”
那人就要往村里钻去,潘琚却是大怒,谁不方便说话,你就直说我是哑巴呗,你全家都哑巴。一个转身拦在当路。
“我村。”伸手指指自己。
那人看他一脸憔悴,绒毛似的胡子也有了一些,着急的双眼如铜铃般大小,但毕竟掩不住少年人的模样,叹息道:“小兄弟原来不是哑巴。”
潘琚这才不生气,正要问他,忽听到那人嘀咕道:“这是个结巴深重的娃子。还是进村去问人。”
这一下刚收起来的好脾气不允许他再忍耐,暴喝一声:“呔,这里,我村,我的村,‘岔岔五里村’,我的。”
那人被大嗓门吓得一惊,听清楚了,连忙抱拳:“哎呀,失敬失敬,这里是‘岔岔五里村’啊,我去村里讨口水喝,能行不?”说话的时候,难免上下打量一番。
蓬蓬乱发,圆脸大眼睛,厚唇高鼻梁,短小打扮,个头甚高,村气是重了一些,可惜可惜。
潘琚看他瞧自己的眼神,分明跟瞧傻子一样,真是半分都不想忍,心里想好的话脱口而出:“你到我村里干啥?你才是傻子。”
这一句颇为流利,又惊了来人,不由呵呵笑道:“小兄弟,这个,讨口水喝。”
这还像话:“进来吧。”转身头前带路。
那人随潘琚进到村里,四处观瞧,不见一个人影,再经过几户人家,仍然静悄悄,立感不妙,趁不注意,伸手往额前一抹,四处观瞧,重点是眼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