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灵魂(1 / 2)
“你们来这里我还没带你们参观我的海底城堡,各位要不要来场精神的放松!”乡绅手舞足蹈地邀请道。脚底长出了几个供人仰躺的椅子,剩下四人也不介意的躺在上面,乡绅则是像管家一样,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一根金属手杖和一顶燕尾礼帽,与他的素色上衣和棕色吊带裤十分的契合。乡绅把手杖插入地面的衍生出来的接口,脚下原本是流沙的颜色的地板变成一艘没有厚度的白色纸船,范围正好把五个人覆盖在内。乡绅操纵着手杖,脚下的纸船带着五人来到靠近边缘的海底世界,黑色的岩石突兀而起,暗黄的流沙被它们清除大颗粒的腐食质和细岩,海面传播下了的珠光也被岩石林筛选,留在向着阳光的面,不少壳类生物在海里沿着有光的岩壁向上爬动,吐着水和气泡,累了就趴在其他同伴的身体上休息,它们自发形成了一层一层白色海浪,游过水面就会从岩壁暗面另一端掉下来,不少岩石已经被它们成功摧毁成了它们的贝壳,目标可能是阳光也可能是岩石里富含的矿物质,认真看能清楚看到里面的暗色的扁平内脏在活跃的跳动,它们的乐趣也有可能是自身变得更加透明,这样就不会阻碍下面的同伴吸收阳光,很显然,我们能看到的光也在它们的同伴范围之内,当它们死去则会平静的躺在细沙中很快变成细沙的一部分,小女孩说道:“真是一群很有生命力的小生物!它们像是要极力改造这里的环境,变成只有气泡和蝴蝶身影的乐园。”乡绅说道:“在这片人为海域,没有超过十六星刻公分的食物链掠食者,主导生物的物种多样性就是这些小贝壳,这些岩石也是因为太空电梯导致才出现的,本质上我们也干预了这里的多样性。”女士接着补充问道:“你们还记得你们那个时代供氧最多的生物是什么吗?”博士回道:“藻类!或者单细胞微生物。”女士回道:“在这里它们的主食就是这个,因此能量转化也十分快速,但藻类在这也不甘示落,进化出了机其坚硬的外壳,可以扎破壳类的组织器,包括贝壳的外壳,不得不说它们开始长得越来越像了。”男主问道:“这里不是还有很多机械生物吗?”乡绅回道:“那是人类体人为干预的生物,投喂特定的金属混合物,促使进化,它们就不用在生物链中选择生态位,靠着我们投喂的矿物质就可以生活了,后代遗传有保障,它们也就开始延长自身极短的寿命,不靠着数量取胜了。”
乡绅载着四人来到了一处岩壁的入口,超纳米材料为众人构起一道暖白色屏障—富含钙质的水溶液从不断开裂的岩石层中流出倾泻在超纳米材料上,接触富含氧气的海水,氧化成了一层淡淡的碳酸钙颜色,在这层屏障外有许多固定住的小落石把乳白色水流在大半圆的底端分化成一条条小湍流,顺着这些间隙我们能看到外面有许多幸苦耕耘的ai,它们负责把洁白的析出溶液结晶运上到地面,让化学工场制备有工业用途的氢氧化钙粉末,为了方便运输它们会把结晶压缩成月饼形状,然后整整齐齐的放进集装箱,集装箱里似乎有个机械师,把一垒垒的‘月饼’按顺序打包好送进入管道中,‘月饼们’打水漂般的有弧度的垂直急速旋转飞翔,ai向着乡绅的方向打招呼,乡绅轻微颔首,没头的ai则是把身体‘弯腰’,向着五人的方向‘鞠躬’。
换了一处场景,巨大的岩壁占据所有人的视角,土壤有着特殊的百年轮,最底下的一层是坚硬的黑色岩石层,这些岩层原本在地表,被太空电梯的重力死死镇压在这里作为基岩层,再往一层是灰色的风化层,由黑色碎岩石风化和其他许多易风化的物质混合组成,接着往上,开始变得艳丽,主要是富含铁铝的矿物积淀层,主要呈赤红的氧化铁颜色,细看还有不少金黄的另类氧化铁裂纹,再往上有着一层厚厚的淡黄色土壤,同样是富含金属的钙质层,跟着铁红的突然交接着作为积淀层,黄色土壤的上方又回归到了深黑色,由大量的腐食质和更多的活泼金属构成了淋溶层,有的土壤还会呈现肥沃的深紫色,不少动物的化石也在这个土壤层,其中还夹杂着许多石英,也就是二氧化硅,把化石朝辉相映成一件艺术品,再往上就看不到,因为已经到达巨大半球的顶端了,主要就是一些细沙砾石还有新形成的灰色腐食质。往有水流的方向看去,大量的淤泥与岩石交接,厚重的岩石承载着这里的蓄水,超纳米材料也承当了蓄水的一面,在这就能看到底下暗流的横截面,灰蒙蒙的水质让人看不清里面是否有生物生存,原本以为是某种木头结晶的障碍物,灵动的窜了起来,乡绅说道:“这条暗河是太空电梯与地基的间隙导致形成,通常都是浑浊的状态,因此这里的生物对于震动的传播十分敏感,它大概察觉有振动靠近就逃窜走了。”乡绅拿起手杖里的透灯对浑泥水里照到,椭圆状的阴影在水池白幕里,有规律的缓慢移动,水流湍急处它们就干脆不动了,像块扁圆的石头,被水里的动能肆意的任由推动,水里也有比较透亮的地方,向上照去,顶部的岩石呈一层碎牙状,灯光照射过去能轻松的把光反射,甚至有不少小石子嵌入进去,然后被附上一层反光的珍珠白色,也有一些比较亮眼的矿石,把一整座岩石牙变成倒立的宝山,池中浑浊的白色物质漂泊翻滚成为这座宝山上的祥云。转了一圈,又回到刚进来看到的那片宁静的海底沙滩,此时已经戴上一层夕阳为此牵挂的分格毛衣,怠倦的柔亮席卷着沁心的沙漠,雪白的浪花弥漫在沙漠之上,如同横行的帆船,随波而立,随波而行,随夕光而舞动,伴海浪阴影而静坐,盈耀的微光在不远处的海平线,落在镶了金边的海浪里。“上去看夕阳吗,各位?”乡绅问道。四人不约而同的在舒服的躺椅上睡着了,暗红的夕阳光把每个人的脸映射如刚出生的婴儿般红润,乡绅悄无声息调开信息窗口查看他们的行程日志,从清晨到傍晚一整天赶路,仿佛就是为了来到这里歇脚一样,乡绅也不管他们了,拿下手杖,自己向着海底城堡里唯一与外界沟通的清醒仓方向走去,乡绅也需要睡觉,如果不及时清除大脑里堆积的思考废料,他自己的身体就会强制让他睡上一天,现在他需要躺在清醒仓里,接通大脑皮层的组织液,换上没有产生思考废料的新鲜脑组织液。乡绅做着一个奇怪的梦,他变成了拥有二氧化硅外壳的草履虫,在一处充满藻类、浮游生物、尘埃颗粒的低洼水坑里自由的滑行,但他觉得还不够自由,他想往下潜入进水里,身体里的浓度并不能使他轻松的下潜,一颗干燥的尘埃落在了水中,他想爬到上面,但尘埃里细小的物质开始往水里扩散,他只是一只草履虫,现在往上爬的难度也不亚于下潜,周围的亮光开始下降,这些微米级别的小生物活性下降进入休眠状态,想爬上去的草履虫依旧有一股冲劲,不能睡,我还没有爬上去看不一样风景,水的虹吸效应硬拉着小小的草履虫向上拓伸,他的身体也被尘埃的弧度撑大,现在亦是深夜,他没有眼睛,用着小小的双核细胞核尽力的观望漆黑夜晚里各种风景,哪怕是细小的微风也能把他表面的器官吹散得七零八落,或是一颗浓度极高的露珠,能轻松的把他弄脱水,不过都没有发生,因为他在的只是一处孤零零的水洼,没有半点波动,适应了头顶的光线,许多刺眼的星光向他砸来,他又感受到了一种新的自由,能尽情见识到草履虫所不能看到事物。
“喂~喂~喂~,醒醒了,有人叫我们去参加篝火晚会,还嘱咐我们一定要叫上你。”小女孩隔着清醒仓,在里面能低沉的听她说道。
“又有谁老去了吗?”乡绅睡眼朦胧的起身问道。“他们说不认识,不过还是需要举行篝火会,这是这里的传统。”男主回道。“好的,我知道了,现在就走吧。”
噔~噔~咚,噔噔咚,噔~噔咚,噔噔咚,节奏越来越铿锵,越来越急促,身在其中就能感觉像一首招魂曲又像是安眠曲,五人在沙滩上朝这里闻声走来,背影的轮廓在冲天的火焰中极为清晰,按道理海松木是燃烧不了的,加上当地的一种助燃草,海松木也只得褪上一层皮变成耐烧木,树干的黑影在火中特别显眼,这棵死去的老树在此时获得重生,变成一棵更加高大的擎天火树。
海松最粗的茎干制成精美的棺材,把今天刚去世的人装在里面,然后由一条巨大鳗鱼驼扶在背,然后由它把逝去的人送进海底裂缝里面,海松坚固但不防水,人类的尸体会在海底里安静的躺在冰冷之中。火焰轮廓中,村民们委婉的祷告,跟匆匆来往的旅人一样的祷告:“保佑你星途平安,意义非凡!……”,然后把死去人的一对装饰牛角扔进了火里,火焰烧得很旺,盘旋着,肆意的,向着无尽的星空嵌入进去,他与旅人一样,也去了他们所不知道的浩瀚!村民已经习惯了把这里当成家,对暗淡无光蜡烛辉光早已见惯不惯,他们有一个传统,或者说是癖好,搜集他们熟悉人的信息,然后刻进牛骨里,岩石里,海松木里,这位死去的人,他们都不认识,但信息端里短短数行的信息,却是辉煌的一生,不知道为何在这,不知道怎么没有当地人认识,他睡去的前几晚,还在写着当地的地质研究报告,于是乎,有人便在石头上刻到,“一位素不相识的伟大地质学家,++年++月++日逝世”,在摇曳的火光中刻完字,用尽最大力气把他的信息扔进海里,做完这件事,村民的心中便会安详不少,转而又开始尽情的讨论星空中发生的种种新奇事,就在此地此时,聊无忌惮的谈论着。
乡绅向正在主持篝火晚会的本地人问道:“你们有替死者进行合理安葬吗?何时何地何事导致的?死者是否还有亲属,有及时通知吗?”乡绅也丝毫不避讳,一针见血的对在场所有人问道。
本地人四看到信息窗口中的询问,起身从一群坐着看篝火的人中走了出来,拉着乡绅的手在人不多的地方又坐了下来,远离了人群多的地方,火焰的噼里啪啦声开始占据了主导,他解释道:“死者是一位地质学专家,大概是几个月前就来到了这个村落,一直深入浅出,并没有与村民有很多的交集,一个人一直住在一栋山上的民宿,那里是为数不多不受海沙影响的地方,从他发表的地质报告来看,是一位很严谨专一的科学家,报告中这样说道‘这里有母星最大的喀斯特地貌,来这里安度晚年会使我更加精进一步,远在星空的朋友们对我写的报告,褒贬有佳,对我来说属实莫大的荣幸’,我个人感觉像是一个人退休宣言,死者是在山崖坡上放置气象球,过度操劳从山坡上摔下来,导致器官破裂,内部失血过多而死的,随身携带的数据端里行程记录,他自己发现受伤后也没有求救,直到被附近去林间探险的本地人发现。”
乡绅接着问道:“那数据端有没有摔坏,我验实一下。”
本地人四从火燎火急的从人群把随身遗物拿出来递给乡绅,说道:“早上在一处可以保存尸体的低矮海松林里发现,还割开了树皮,让树汁流到身上,好像是本人有意为之,中午就进行尸检,没有问题就送入棺材,让鳗鱼把人埋在海底裂缝里了,当时你说需要开会就没有打扰你们了,晚上就地举行了篝火晚会,他去世的年龄也正好符合我们这里的树龄传统,便入乡随俗了。”
“我知道了,这一定是一起谋杀案,凶手就是这群送葬的人之一,因为凶手往往都会来检查自己杀人成果,所以你们才急于把他送进海底里。”小女孩从人群里蹦跶出来说道。
“是不是意外死亡还要调查一下才知道,妄加猜测是会招人厌的哦!”女士拉着小女孩把她蹦跶出去的距离又拉了回来。
本地人四看到是之前见过面的游客,便热情邀请说道:“哟!原来乡绅说的贵客是你们啊!要不要到我那坐坐,我最近正好发现了一个关于火星生命科技的大消息,你们想不想知道啊。”
乡绅冷不丁的对本地人四说道:“他们几个是都是火星生命科技的内部中心人员,他们有些事情我都没办法知道!”
本地人四脸色变幻迅速,像是在思考什么,但转头又否认掉了。“不要猜了,他们就是普通又星途丰富的旅人,未来他们身上会发生的事情变幻莫测。”乡绅对本地人四接着说道。
女士发问道:“问你个问题?”本地人四撒撒手回道:“您问吧?”
“假如你也是一名旅者,你旅行的目的地只有一个资源无限开采能力有限的地方,你会选择留下发展还是寻找下一个更富饶的地方继续开采又或者是什么都不做就走掉了?”女士提问道。
本地人四回道:“那我肯定选择在地图上标注这里可以开采,让更多人来创造吃喝玩乐、文化艺术,至于我要不要留在那,看我对那个地方呆着的时间够不够久,当然作为一名可以冒险的旅行家,也是一项十分诱人的选择,这得视情况而定。”
博士回道:“这个也要看资源的大小,如果是一个湖泊只够百人生存,无疑是自己开采重要,如果是一座群山只够万人生产,无疑是介入生产ai,几百人生产就够了,这个也是最佳,如果是一个大洲,那已经约等于发现一个新的集合体了,藏着掖着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当然作为一个个体的自己,留与不留就无足轻重了,再如果是个星球或者是一个恒星星系,每个作为有生力量的个体地位就变得十分重要了,可以很轻松的假设,多一个人的智慧就多一个人11倍的生产整合,如果再加上生产ai效率将会是指数爆炸,直到这个星系的开发程度达到饱和,所以说发现新星球也无疑是实现人类体星途意义的最佳办法之一。”
本地人四反问道:“要玩那么大的吗?你们是发现哪里可以居住的新恒星系?要不然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那么久,去见证那种奇迹。”
“我们这内部有一项末日竞赛,关于谁会的技能多就能活下去的竞赛,这么做不是为了选出所谓的精英,而是我们能带动的人员是发散的,各自成一个小团体,没有多重知识面,在星际中根本无法存活下来,我们还会舍弃原本的肉身,让灵魂得以永生,每个人的技能有交集可以帮我们对抗虚无感,你有兴趣加入我们吗?”女士对本地人四问道。
本地人四从疏散的碎石中,拿起几块,极快的按顺序把它们扔进海里,仿佛脱掉了身上的枷锁,甚至还想在海边无声的怒吼起来,不过出于理性自己还是克制了下来,立马转头对女士回道:“如果有办法存活,为什么不试一试,我可以邀请我的朋友们一起参加吗?我可以保证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伙伴!”
“当然可以,未来的旅途为任何友善的人敞开大门!”女士回道。
乡绅从地质学家的数据神经端中退了出来,思考刚刚看到的各种神经念头,开始组建一个地质学家可能的大概社交范围圈和类思考模型数据组,他除了学术上的朋友交集几乎没有另外的社交圈,念头中,他不满现状,专家组成团,思考如何才能更多的邀请外行人进入本行,让他们赶紧继承自己学派和经济衣钵,他并不想谈论这个,于是关掉虚拟影像,如此矫揉造作的学术圈让他感到悲哀,谈论的专家可以轻松推翻自己理论和漏洞,但他们并不想去否认自己,最常用的就是指出对方的错误,然后套用自己极其保守的论证,又夸夸其谈说道,科学怎么能不严谨呢?念头中,他自己一个人便是权威,也没有后代,他总乐于推翻自己的学说,以至于想要学习他的学派的人往往都中途而废,他不介意别人引用他的方法,不介意别人说他老不死的天天整幺娥子,公告了一下自己要去太空电梯底端,就再也没有发声过了。念头中,来这里的前几天,当地人热衷破坏地理环境的行为,让他感觉十分难受,思考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转头买了当地一大堆肉干,闭门研究子数据端里的当地材料,时间久了,身边的器材全被磨得光滑,实在是受不了当地潮湿的环境,换了一个有避风的住处继续研究,避风处有一处绝佳放置气象球的勘测点,不过每天都要早起晚回的奔波,于是又搬到半山顶去居住,过程枯燥,却能阶段性取得重大突破,他自己都快开心坏了,于是又他开始给自己写著作,说来也奇怪,他自己渐渐能理解自己学术被认同的感觉,他变得不再像之前那么无私,贪婪的汲取着没有人发掘的新知识,物极必反,生前影像中,失足从崖顶掉了下来,超纳米材料缓解了大部分冲击,不过内伤已经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了,临死前,用尽最后的力气给自己选择一个体面的死法。这些都是乡绅脑海中的假设,通过大量数据模拟出来的,甚至乡绅觉得这个人一定会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完成自己的著作,果不其然,他给自己的地质气象专业书写了一行封笔:
“很高兴我再也不用担心我自己写的文章会被自己证伪了,如果可以我想完美的完成著作,但我现在精力已经不支持我了,在最后请读者容许我说一句话,你是何时对土地的历史感兴趣的,就请不要忘记她带给你的那份初心!她会使我们严谨、乐于分享、孜孜不倦,如孩童一般好奇浪漫,千万不要忘了那份初心!”
乡绅向本地人四问道:“那本书有帮他出版了吗?记得写明作者已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