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往事·二 水痕（1 / 2）

小小的心灵受到了若有若无的惊震，以至于他现在不敢轻易和自家爷爷再搭话了，只亦步亦趋地跟在老人身后。

他这个年纪应该要理解的是爹妈给自己庆祝生日的蜡烛要自己保护好自己吹熄，粉笔写在黑板上的一元一次方程，以及稚嫩的母语小作文，内容是诸如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独立小房间之类，而不是自己刚刚听到的内容。

大人的情绪，大人的事情，距离他明明十分遥远，他现在只想爷爷在下一秒就停住，和一年前一样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只大风筝，说之前只是跟咱们的雀仔开个玩笑，现在我们又来放风筝吧。

但是爷爷只是沉默，步子矫健地贴着他大步走着，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爷爷甚至摘下了他平时总是戴着的贝雷帽，一头打理得很好的耀眼白发在太阳底下发光，感觉心情很好，这是现在唯一让他感觉也有点开心和安心的东西。

他有些手足无措，迈着腿努力跟着，但又觉得每一步都让他感觉心里泛滥阵阵心慌。

完全不知道通向哪里，爷爷的步伐十分确定，好像丝毫不犹豫自己往哪里去，可是他牵着爷爷的手，完全不知道他们通向哪里。

他们走在一片根本没有路的平缓的土丘之上，上面覆盖有一层厚实的野草。

无疑他们正在翻越这座小土丘，而在他们刚才走过的地方，爷爷发现了一块干燥的野石。

那石头干巴巴的，爱洛哈夏秋季的雨水看天赏脸，近来就有十多天没下过雨了，这石头一看就是一直晾在这旷无人烟的丘野上面，任由太阳暴晒。

可是诡异地是干枯的石头上竟然有一道水痕，大约有海滩常见的棕榈树的大叶叶杆那么粗，像是被湿漉漉的生物抽打后留下的痕迹。

水痕还很新鲜，感觉他们脑后的太阳烤上五分钟，就能彻底消失，就像是从没有出现过在这儿似的。

凑近还可以闻到淡淡的腥味。

不像是一群软体或者环节动物成群结队蠕动过境拖下的绵密水渍，打在石头上的线条非常之干净利落，边缘没有呈现任何波浪形或是锯齿形状，就像是一个雄狮般大小的生物在这里用力甩打了一下它的尾巴。

看清楚那水痕的一瞬间，曲雀晨的身上就像是被某种阴湿的蛞蝓或是蜥蜴爬过一样，手臂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的手臂还没抽条，仍然有点婴儿肥，但是他仿佛能感受到那大东西附上皮肤，隔着菲薄一层人皮，就如贴在骨头上的凉意。

可是爷爷显得兴奋异常，他简直能够看见爷爷在那霎时间眼中迸发的山重水复疑无路……皇天不负有心人的喜悦！浓烈的狂喜有如实质，他不理解，几乎只能感觉到头皮发麻。

就在土丘的最高点，他们又发现了一群干燥的石头，毫无意外地，这些凌乱散步着的石头上面也有湿润的水痕。

水痕毫无规则地分布在各块石头上，有的石块没有被抽打到，有的石块被抽打留下了两三道痕迹，不难想象这个生物曾在这里发威，而且它还没有走远。

它看上去智力程度不高，或者是处于一种极度燥狂的泻火状态。

曲雀晨越过老人的肩头，抬起小脸看了看海上的太阳，舒了一口气。

一时间他想起了好几个冒险小虎队的探险故事，一个里面就有可怕的大蜥蜴。不过还好现在是大晴天，丘野一览无余，而不是故事书里常见的浓雾弥漫，否则他是说什么也一步都不敢走了，说不定四周就蛰伏盘踞着什么，甚至就在他们的身边徘徊。

不知道走了有多远，又翻越了几个土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一直在走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