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城破(二)(1 / 2)
楚昱姝和秋月、霜清现在带着太子一路都得避开所有人。
刚开始时太子不肯跟她们走,挣扎着身子要逃,楚昱姝对他说:“我是楚昭仪,我不会绑你去邀功,你别叫,我带你逃出去。”
太子急道:“好,楚昭仪,本宫信你。本宫不要逃出去,你带本宫去找父皇母后吧,有人要杀他们。”楚昱姝点头,秋月和霜清都有些着急的看向楚昱姝。
楚昱姝不理会,问太子道:“殿下为何不在皇上身边,又怎么被那几个宦官追赶的?”
太子道:“早上本宫本是跟在父皇身边的,奸细徐增寿想要谋害父皇,被父皇斩杀了。刘伴伴堵着本宫的嘴抱着本宫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把本宫绑在一个乱糟糟的屋子里,要拿本宫向叛军请赏。本宫费了好半天劲才磨断绳子跑出来,就遇到那几个狗奴才,他们也要绑了本宫去领赏。”
朱文奎小小人儿,一口一个本宫,楚昱姝听得有些牙酸。听得徐增寿是奸细,心底很是惊讶。莫不是太子弄错了?
徐增寿是开国第一勋臣徐达的第四子。徐达跟随太祖皇帝戎马一生,为大明朝的建立与巩固立下不朽的功勋。开国后被封魏国公,太祖皇帝曾赞其为大明的“万里长城”,一直受到太祖重用。去世后又被太祖追封为中山王。
徐达有四子四女。四个儿子都是太祖赐名,长子徐辉祖掌中军都督府,在徐达去世后,袭魏国公爵位;次子徐膺绪任中军都督佥事,三子徐添福早年去世,四子徐增寿为右军都督府左都督。长女嫁给了燕王朱棣,次女嫁给了代王朱桂,三女嫁给安王朱楹,四女尚待字闺中。
徐氏一族在朝中可谓地位显赫尊贵。
不过自代王被削藩贬为庶人、燕王朱棣起兵造反后,徐家就有些尴尬了。徐辉祖是忠心辅佐皇上的,他立场鲜明,在抵抗燕军的战争中目标明确,对朱棣毫不手软。但终究因他与朱棣是郎舅关系,虽是带兵有方,且骁勇有谋,仍不得以重用。只在战事紧急时被派往救援,每次都能大败燕军,但是战局扭转后,朝廷便以“京师不可无良师”将他诏回。
徐增寿在燕王三子留质京中时,曾对朱允炆说“燕王与先帝同气,富贵已极,怎么可能造反呢?”他说的先帝是指朱允炆的生父懿文太子朱标,朱允炆登基后追尊为孝康皇帝,庙号兴宗。所以被称为先帝,先帝是朱棣的大哥,所以是同气连枝。
徐增寿的话很偏袒朱棣,帮助燕王三子脱离了京师,使燕王起兵再无顾忌。那晚皇上说朝中有奸细,奸细就是徐增寿吗?
若徐增寿真是奸细,徐辉祖现在是何状况呢?
倘若徐辉祖也是奸细,徐家在朝廷根系发达,那么皇上身边有多少奸细?天子岂不是被奸细包围着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打个寒战,对温良的天子既心疼又同情。不过事情有待证实,太子年幼,又在混乱之间,也许是弄错了。倘若徐增寿是奸细,而徐辉祖不是,那么现在徐家一家人各自站不同阵营,各为其主,兄弟对立、姐弟对立,令人叹息。
楚昱姝她们本已到文华殿,再往前过了文华门,往左就是东华门了。东华门是什么情况她们也不知道。太子说皇上在正心殿,非要去。楚静姝觉得现在这么乱,皇上可能已不在那里了,但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觉得不见了太子皇上一定急死了,她也担心皇上安危,便决定回去一试。正心殿就很近,如果没有找到,她就带太子离开。
秋月和霜清觉得往回去太危险,但是也没说什么,只紧跟着楚昱姝。
四人路上遇到御林军越来越多,她们停顿躲藏的时间越来越长。快到左中门了,隐隐又听到喊闹声,应该有不少人。他们退到一个小角门里,这个小角门里连着往两边是翅形长廊,长廊下面分散着几个大小不一的花圃,花圃里只有一些矮小花丛,藏不住人。一个较大的花圃里有一个小条砖砌成一圈的大大圆坛,坛里是一株粗壮高大的净土树,主干粗实,要三人拉手才可合围,主干在六七尺的高处有分叉,叉分的枝干也是粗粗实实,枝叶茂盛繁密。
楚昱姝让霜清先上到主干分叉处,她和秋月在下面将太子托臀上举,霜清蹲下探手上拉,三人合力将太子安放在分叉处,再往上,太子就颤颤颠颠,攀不稳身子。楚昱姝和秋月上了树干,一前一后,前拉后推协助太子往上爬。太子挪动很慢,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树去。
声音越来越近,听着人很多,繁乱吵杂。眼见太子上不去,楚昱姝正准备跳下去,带太子去躲到树后。
一个身影自头顶落下,提起太子,跃了上去。一落一起间,没有一点声音,她也没看清人。楚昱姝惊出一身冷汗,抬头看去,一个身穿羽林卫铠甲的青年男子一手抱着太子坐在粗壮的树干分枝间,捂住了太子的嘴。那侍卫冲她低喝:“快藏起来”
楚昱姝和秋月、霜清赶紧攀上去分别藏于枝叶间,都往甬道里张望。有一大群人从左中门涌着跑进他们刚才走的甬道,是一大队兵士追着一群大呼大叫惊恐万状的宫女宦官。
楚昱姝认得那些兵士的穿着是北地的军中服饰。
是燕军!燕军已经进入宫城了!
那群宫人里,有跑得慢的,被追上的燕兵用长枪捅死,扒去了身上财物,继续追赶活人。一个宫女仓惶间摔倒在地,被几个兵士按住,还有一个跑得慢的宫女被兵士捉住,其余的人都往前跑了。两个宫女声嘶力竭的哭喊求饶,停下来的那群兵士一点不管,只兴奋地把两人往最近一处拐角的屋子拖去。
楚昱姝惊恐的瞪大了眼,手探向靴边。
“不可妄动!”那羽林卫又一声压低的断喝。此时人未走远,楚昱姝没有发声,只看了那羽林卫一眼,又转头看向刚才那处。
那两名宫女已是披头散发,哭喊挣扎,身上穿的一层薄薄宫装,在兵士拖拽拉扯间,衣裙皆被撕破扯掉了,只剩被扯得破破屡屡的亵裤,那些燕兵已被宫女**的身体刺激得嗷嗷直叫,也不拖拽了,七手八脚抬着那两名还在拼命挣扎的宫女,奔到拐角处的门前,砸开门,哄拥而入,少倾,传出宫女撕心裂肺的惨叫嚎哭。
宫女的凄厉哭嚎和燕兵的粗暴狂笑不断的传入耳中,楚昱姝头皮发麻,手紧握拳一直轻微颤抖,脸上饶是涂了黑泥,也是底色煞白。
秋月和霜清也被吓呆了,大气不出。秋月只呆望着楚昱姝,想着她们和主子若是也落入燕军手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稍定一下,就后悔没有备些鹤顶红,听说那药只需一点就可倾刻绝命,又想着若是要咬舌自尽,能一下死去吗?或是可以撞墙,撞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