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宫墙怨（四）（1 / 2）

朱允炆猛地惊醒，坐起身。他许久没有睡得这样深沉了，一下醒来，一瞬间竟不知身在何处。

此刻殿内只留了几盏烛火，光线昏暗。

他身在躺椅上，身上盖着一条薄锦单。躺椅侧旁不远处的地上，楚昭仪坐在一张厚地垫上，一只手肘搭着一张杌子，身子歪靠着杌子，闭着眼睛，似乎也睡着了，垂着的另一只手上还捏着一把大大的团扇。

朱允炆轻悄悄起身，门口值守的宦官正要上前，朱允炆摆摆手，轻轻一挥，宦官无声退至殿门。

朱允炆轻轻蹲下来，盯住橘黄灯影中那张小脸。

她娟秀恬美，长长密密的睫毛半弧形盖着眼眸，鼻梁玉挺，嘴唇淡粉，在幽暗的烛火中泛着润润的光泽。乌发披肩，侧面一缕刘海斜垂脸颊。

她本就性格沉静，此刻熟睡更是恬静娇柔。

明明见过她舞刀弄剑，技艺超群，只一收势，便没有了半分习武女子的飒气。这样矛盾的两种气质，这样的姣好玉颜，这样不声不响的默默抗拒，让他只想抓住无法放手。

早年他贵为皇太孙，后来又继承大统，他从不缺美人。

虽然后庭宫眷不多，但都是皇祖考和母后当初替他仔细筛选的佳丽，这些女子或家族背景正好，不强大到需要忌惮又可以辅助他治国安邦，或自己颇具才华，或爽利，或温婉，但都有一点是共同的，都是姿容绝丽的美人。

他却并没有多少兴趣，只常与太孙妃-也是现在的皇后相伴。继位后也就新进了这么个女孩。他们昔年几次都是匆匆一面，女孩似乎对她毫不在意，眼里只有她的小竹马，他却将她刻入了记忆。

她现在属于他，又没有属于他。她就在他身边，保持距离，兀自敛眸熟睡。

他倾身去吻住了她。

楚昱姝立刻醒来，她伸手去推，却被他抱住，双手也被紧紧箍住。

她别开脸，他的脸也跟着压过去，贴着她的唇，不离开半分。

两人都倒向地上，朱允炆忙松开双手护在楚昱姝脑后，一个翻身，自己垫在下面。嗵的一响，朱允炆脑袋触地，楚昱姝倒在他身上。朱允炆痛的皱了皱眉，却仍按着她的后脑，继续吻住她。

楚昱姝扭头挣扎，一个拒绝，一个却不肯罢休。

楚昱姝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流到俩人紧贴的唇上，咸咸的味道让朱允炆愣了一下，停顿了下来。捧住她后脑的手没有松开。两人脸贴着脸，呼吸相交，他在她水盈盈的充满慌乱惊恐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炽热。

片刻后，将她的后脑按过来，更深的吻下去。

门口的宦官和宫女都识趣地悄声退出了殿门，殿门又轻轻合上。

纠缠许久才停下来，楚昱姝被吻得出不了气，此刻才得透气。

她泪流满面，还未开口，朱允炆已一手伸到她后背一手伸到膝弯下将她抱起，走到床榻，轻轻放下。

楚昱姝一滚身避开天子压下来的身体，朱允炆扑了个空，定定看着她，沉声问道：“你就那么讨厌朕？”

楚昱姝流泪忐忑：“臣妾今日……”

朱允炆打断她：“今日又是天葵还是风寒？”

楚昱姝往里挪动，紧靠床榻里边跪下，颤声道：“国难当头，请陛下以国事为重，请陛下爱惜龙体，早些歇息。”

朱允炆一瞬间顿住了，楚昱姝悄悄舒了口气。

可天子立马红了眼。战事、和谈、降城、割地……这些事这几年缠得他日不能食，夜不能寝，片刻不得安宁。

尤其最近几个月，不断的坏消息每天轰击着他的大脑，他终日心力交瘁，疲惫至极。

他现在不想提这些令他头痛的事，现在通通不管，明日再说。

他踢靴上榻，挪到她身边，替她脱掉绣鞋放在榻下，回身搂住她，抬起她下巴：“朕现在不想说国事”一边吻下去。

楚昱姝泪水又流下来，想推开他，又不敢太使劲。紧张和绝望弥散开来，让她浑身颤抖不止。

楚昱姝泪水不停的流下，朱允炆感觉到了，他再吻上她的眼睛，湿湿的颤动的睫毛像柔软的刷子，刷扫着他的唇，他喉头滚动。

“等她再长大些，朕好好宠溺她。”“等她对朕也有情意时再宠幸她。”这些曾经能让他克制住自己的想法，在此刻早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