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破庙雪夜（1 / 2）

冬天是流浪汉的劫难，很多流浪汉都是被冻死的。

睡下去前还好好的，早上起来就僵硬了，这种事老乞丐看过很多。

破庙的瓦面挺完整，但大门早在不知道多久前就被什么人砍去烧了，成了最大的漏风口。

他现在的位置是破庙里离寒冷最远的角落，破棉衣外面还裹着干草，等睡觉的时候把头这么一缩，吹进来的寒风也影响不到他。

但他现在还不想睡觉，因为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做。

破庙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跟他一样都是肮脏的乞丐。他们要么找个角落，要么几人缩在一团取暖，基本上都睡着了。

不急，等他们再睡沉一些。

老乞丐这么想着。

白雪铺满大地，天地间并非乌黑一片。

借着微光，老乞丐安静的观察着目光所及的一切，压制着内心的激动。

据说这庙以前象征着某种信仰，但现在却连信仰的名号都没人知道。也不知给他供奉馒头会不会得到庇佑与恩赐。

其他人不知道，但老乞丐知道自己肯定不会给他供奉。

怀里热腾腾的大馒头，又香又甜，自己吃还来不及，这不知名的信仰也配？

心里愉快的想着，老乞丐舔了舔嘴唇，再一次告诫自己再忍耐一下。怀里的热馒头明明只碰到他胸口，却让他浑身都暖和。

老乞丐耳中不时能听见几声饿肚子的咕噜响，内心偷偷笑着。

“一群憨雀儿，要饭都要不着，活该饿肚子。”

事实上乞丐饿肚子很正常，饿几天只能啃草皮的也有，但老乞丐借着多年积攒的丰富经验和老态的面容，总是能乞讨成功，基本上每天都有吃的。

这种事当然不能让其他乞丐知道，所以很多时候老乞丐有吃的要么当场吃完，要么晚上偷偷吃。

等待时的激动和偷吃时的满足，加上当着人的面却无人知晓的自豪感，能给老乞丐带来一种说不清的快感，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终于，经过漫长的煎熬后，其他乞丐平缓的呼吸带上鼾声时，老乞丐觉得时机到了。

他的内心很激动，但动作很克制。

拿出馒头的动作一定要轻，一定要慢，不要心急，不然裹在外面的干草会发出响声，虽然响声很小，但没有声音一定是最好的。

老乞丐连吞咽口水也又轻又缓，生怕惊扰了别人。

终于，没有发出多余的响动，老乞丐把馒头放在了自己的嘴边。

不能放松，一定要保证安静直到吃完。闻香味的时候吸气不能急，呼气的时候不能用嘴，一定要用鼻子慢慢的呼，不能吸太大口，不然呼气的时候容易憋气。

啊，真香啊。

微微咬上一小口，用牙齿反复研磨咀嚼，感受着馒头的香甜，然后混合着唾液咽下，随后再撕下一小口，如此反复。

这就是享受啊！

何等的美妙！

“咕咚！”

一道很大声的吞咽声传进老乞丐耳中，让他内心猛地一跳！

这不是我的声音啊！

老乞丐抬眼，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乞丐正盯着自己。准确来说是盯着自己手中的馒头，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这乞丐已经饿了好久，今天更是草都找不到一根，只是吞了些混着干草的雪，饿的狠了。估摸着是闻见馒头香肚子把他催了起来。

他钻出保暖的干草向老乞丐走来，老乞丐连忙做出噤声的手势，让乞丐小点声，以免惊醒了其他人。

“老东西快分我一些，老子快饿死球了。”这乞丐说话压着声音，语气急切。

老乞丐面容扭曲，他一点都不想分给别人，但要是闹起来都没得吃，周围可躺着一些饿着肚子的乞丐呢。

他掐到馒头四分之一处，却舍不得，又把手指往后收了些，但又想到给太少的话眼前这家伙只怕不乐意，又往多处进了点，最后在他咬牙切齿中掐下来两指大的一块递给眼前乞丐，然后怕眼前乞丐想要更多连忙把手中剩下的馒头用舌头舔了一遍宣誓主权。

可醒来这乞丐可是饿狠了，这点哪里能满足他，将那两指大的馒头扔进嘴里后直接就要抢老乞丐手里的，也不管上面沾着老乞丐恶心的口水。

老乞丐哪里愿意，赶忙将馒头捂在怀里，低头大口往嘴里送。

“老东西把馒头拿出来！”

乞丐发狠将老乞丐推倒在地，从他嘴里将馒头扣了出来，顺手还给了老乞丐几下。

抢到馒头的乞丐也不再管老乞丐，急忙往嘴里送。

“啊！”

眼看自己的馒头就要被吃了，老乞丐什么都不管了，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就扑了上去。

将乞丐扑倒在地后，老乞丐手脚并用的狠狠招呼在乞丐身上，不让乞丐将馒头吞下去。

“我的馒头，不许吃我的馒头，该死的，我的馒头，那是我的馒头！”

老乞丐发疯似地吼叫着。

两人的争吵惊醒啦破庙中的所有乞丐，他们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还带有被吵醒的愤怒，但一听到馒头两个字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