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代价】(2 / 2)
“当然不能,找人假扮就是,待本座婚典结束,你亲自领军去公开亭先一步做下部署。三日后,本座既要得到魂玉,也要疏楼龙宿等一干中原人留命当场。”
“属下遵命!”旱魃闻言总算振作精神,开始提前期待起三日后的公开亭大战。
……
异度魔界不似人界礼仪繁琐,魔皇大婚不过牵条红绸走个过场,接受众魔朝拜庆贺也就罢了,尤其当前战事紧要,婚仪更是一切从简。云河甚至免去了众魔朝贺这一环节,只他们银鍠家的子侄亲戚,以及几员心腹将臣聚一聚。云河的心思不在婚典上,但这场大婚却必须要办,他不敢将成婚大事事先禀告父皇,生怕父皇手眼通天知晓他竟娶人类为妻。简而又简,只为给绯羽一个堂堂正正留在异度魔界的身份,也避免被其他魔发现魔后身份有异。
自万圣岩战场归来,火焰魔城内中已装饰一新,一切就绪就等两位新人入殿。云河快速处理好方才所受之伤,迫不及待赶回内殿探望绯羽,谁知门外站了一群魔婢,而绯羽独处寝殿内,伏案正仔细书写着什么。她未施脂粉,未戴钗环,身着一袭玄黑素衫,衬着披散的青丝,别有一种疏离之感。
云河将门外的魔婢都打发走,入内顺手掩上了门扉。
“吉时将至,你又要让本座难堪吗?”云河站在门边没有靠近,冷冷质问绯羽。
“恭喜魔皇与玉蟾宫魔后大婚,吾留在这间屋子里是否不妥?妨碍魔皇与魔后洞房了。”绯羽仍低着头自顾写着东西,语气平缓地说。
“昨夜有人不幸暴毙,今日要与本座成婚的人是你,你将是本座唯一的魔后,玉蟾宫。”
“魔皇发昏了,吾乃绯羽怨姬。”绯羽搁下笔,抱着手臂靠上椅背,冷眼瞧着云河。
“本座清醒的很,是你发昏了。”云河压着声音威胁道,“班师回城途中,本座突然想起大喜之日,怎能不通知你的朋友前来一同热闹一番,便派元祸天荒去将孟白云请来魔界了。今日你若不配合,本座就赐死孟白云,为我们新婚添一份喜色。”
“魔皇想要杀人不过弹指之事,不必特来告知区区人类。外人死活与吾无关,最多,吾为孟白云守灵七七,以尽朋友之义。”绯羽无动于衷地说。
云河压抑心中渐起的愠怒,克制地抽了抽嘴角比哭还难看的笑意。“你如果不以玉蟾宫的身份嫁给吾,魔界容不下人类。”
“要杀要剐,绯羽怨姬悉听尊便。魔皇大可再选一名邪族之女,将吾的皮取走就是。”
“冥顽不灵!”云河一个箭步冲到桌案前,狠狠抓起绯羽的手腕。
绯羽抬眸斜视云河,眼神空洞不带丝毫情绪:“绯羽怨姬,此生只嫁一人,你是那个人吗?”
“本座,银鍠云河——”云河恨恨地说。
“魔皇请离开吧,外面还有婚典等着魔皇大驾亲临呢。”绯羽脸上展露轻蔑笑意,甩开云河的手,提笔又顾自书写起来。
云河瞥了眼案上笔墨,满纸毒物药材,像是某本医书,但绯羽不屑的口气令人恼火,云河一把抢过绯羽的手稿揉得稀烂。“你到底想怎样?!”
“啧,高贵的魔皇一直纠缠一名污秽的人类做什么呢?”绯羽毫不客气地讽笑道。“莫非魔皇,你爱上人类了?”
“放肆!”云河始终憋着一口气,这会儿终于爆发,提手将欲掌掴眼前出言不逊的女子,但见绯羽凤目怒瞪而来,两两对视之刻,停在半空的手僵住了,迟迟不忍落下,气得云河反手打碎了屏风。
“无事就离开,别扰吾清静。”绯羽冷漠地扭头,对处于失控边缘的云河熟视无睹。
屋内陷入一阵可怕的沉默,云河笔挺挺立在原地数刻,怔怔地凝视绯羽的侧脸数刻,又在内心纠结挣扎了数刻……数刻之后,才道出一句声音比蚊子还小的话语:“吾,要娶……绯羽怨姬……为妻……”
绯羽执笔的手顿了顿,好整以暇地转脸斜眺云河:“是谁要娶吾?”
“是……吾……”云河垂眸死死盯着地面,一番天人交战后,嗡声答道。
“你是谁?”
“吾是……是……”云河袖内双拳紧握,全身肌肉都绷了起来,咬着牙艰难地吐出三个字,“玄……鸣……涛……”
话音落地片刻,一双温柔的手出现眼底,轻轻抚上云河脸颊,熟悉的掌心触感瞬间击溃云河的心防,消弭了所有恨火恼怒,如坠无限深渊自甘堕落。但云河还未开口唤一声‘绯羽’,现实又将他重重打醒。
“涛兄,绯羽愿意嫁给你,只嫁给你一人。”
柔声细语,满目温情,望的却是另一个人,那人偏偏是双体合一后完整的自己,这坛陈醋,竟连怒火都不知该向谁发作。云河死死咬着牙,极力压抑怒气,所有羞辱也必须忍到大婚之后。
魔皇殿中,等了许久的众魔正在交头接耳,传报魔皇与魔后驾到,演乐开始,不明所以的外魔连番道贺,然而魔皇魔后两人都冰着脸,不仅没有一分喜色,连短暂的对视都没有,行动僵硬仿佛牵线傀儡,机械地走完婚礼过场。为了保护姥无艳,绯羽提前请她避开云河,以免遭到毒手,被大婚琐事冲昏头脑的云河还真一时没想起存在感极低的姥无艳,否则她也难逃剥皮之刑。
婚典草草了事,魔皇魔后都无心宴乐,九祸刚为他们主持完婚礼流程,魔后就丢了红绸,抛下魔皇与一众魔将独自回转寝殿。云河安抚宾客们几句,排布工作后遣散众将,追着绯羽也进入内殿。本以为婚典结束,绯羽成了名正言顺的魔后,总该念及夫妻之情,不料绯羽脸色比方才典礼之前更冰冷,连语气中都透着毫不掩饰的嫌恶与不耐。
“方才成婚,你吾已是夫妻,你该恪守为妻的本分!”云河说着就要去拉绯羽,可绯羽身法伶俐地躲了过去。
“有吗?我们何时成了婚?方才与你成亲的是玉蟾宫呀。”绯羽戏谑地嘲弄道,“魔皇真是好健忘。”
“绯羽怨姬!别再耍花样!”云河将绯羽堵到墙边,探身上前硬是将人抱住,“本座与自己的魔后新婚圆房,天经地义!”
骤然一声清脆响彻寝殿,绯羽奋力挣开云河怀抱,怫然拂袖坐到妆台前,取过一把剪子比划起来。“银鍠云河,吾已经给足了你颜面,马上从吾的眼前消失。你若还不识趣,吾自然是不舍得伤害涛兄未来的身体,便只好亲自动手,将自己的人皮送你,免你惦念。”
云河抬起气得发抖的手,略揩了揩自己被扇红的左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全力平复怒意,转身摔门而走。木门还在门框中发颤,绯羽慢慢放下剪子,心有余悸地也缓了缓呼吸,起身拾起被云河揉烂丢在地上的书稿,一张一张抹平重新叠好,细看纸上词句,正是绯羽倒背如流的毒经选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