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三境武修会】（1 / 2）
一入道境，顿时清新的空气，顿时解除的引力，轻快得简直整个人都要飞起来。果真去苦境不是白历练的，沉重的压强解除后，不仅身手变得更敏捷，连真气流转都更加顺畅。在道境背靠玄宗大山，又有师门长辈撑腰，再也不用像在苦境那般步步谨慎，处处小心，随时随地提心吊胆害怕遇到危险。虽然异度魔界已经有魔物出现江湖，当前在道境也无需惧怕。玄鸣涛很快恢复玩世不恭的本相，一直装先觉高人实在很拘谨。
本想回去就先找宗主师尊交差，然后跟师兄师姐们聚聚，搞不好能遇到已经来道境赴会的各路道友，说不定可以碰到其他墙头们。怎料好事总是与他脱不了干系，这不刚进入道境没多久，连湛天峰都还没到呢，山涧边休息的功夫，就遇到了一个眼熟的海藻头——
剑雪无名？不，现在这个阶段，应该是鸠盘神子吧。据说鸠盘神子聪明得很，智商爆表不说，还博学好思辩，真是难为半文盲人士玄鸣涛。异度魔界将出未出，冷不丁冒出一个，冷不丁又冒出一个，莫非小范围的零星探子已经派出来了？
这些耐不住寂寞的魔陆陆续续跑到人界找新鲜，断风尘就不说了，鸠盘神子说不定是论遍魔界无敌手，过于高处不胜寒，才往到人界来找对手。好在鸠盘聪明归聪明，个性还是一条筋，要不然也不能被一莲托生忽悠了两辈子。想来苦境此时一莲托生已经完成兰若经全本，离开婆罗寺回到九峰莲潃了吧。
鸠盘神子的发型跟剑雪无名还是很不同的，虽然也是黑绿相间的发色，远看很像海藻。不过鸠盘现在一头飘逸的直长发，比剑雪一簇簇竖起来的非主流强太多了，看起来也比以后要英俊好几倍。一看就是智者，不像剑雪一脸呆萌，果然发型影响颜值。
走是走不脱的，鸠盘神子已经发现了新猎物，看来又将面临一场新的论道。玄鸣涛认命地原地就坐，等着鸠盘神子靠近一叙。所幸鸠盘神子不是个爱杀戮的魔，他只酷爱辩论，今日若偶遇的是吞佛童子，恐怕就不是论道这么简单了，吞佛也许会直接送玄鸣涛离开这个世界。
“少年兄，过来一起坐坐吗？”夕照满天催晚归，趁着天色尚早，玄鸣涛泼了泼溪水，吸引鸠盘神子过来。
“自吾进入人界，人类见魔即避，修者逢魔动杀，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主动邀魔同坐的道者。”鸠盘神子声音清亮，高扬的语调在在显示自己智慧不凡，和不屑与人类废话的桀骜。“吾不杀你，勿阻吾前路。”
“哦，那这步踏出，欲往何方？”玄鸣涛开始拉起神棍范。
“目的，无有。”鸠盘神子继续走，并未有停留的意思。
“这步，你往右边去是魔，这步，你往左边去是佛，说你是魔你是魔，说你是佛你是佛。”玄鸣涛神神叨叨地引导说。
鸠盘顿下脚步，在踏出下一步之前，回身看向溪边的道者：“若这一步，不左不右，行走中间，那便如何？”
“魔中有佛，佛身亦魔。”
“一个人如何同时拥有两种身份，魔就是魔，佛就是佛，佛魔不两立，如何说既是魔又是佛？”
“佛欲渡魔，魔欲弑佛，但终究光中有影，暗中存光，光与暗，本就是一对相辅相生的辩证关系。如你，是魔却不似他魔嗜杀，如吾——”玄鸣涛扒开自己的领口，露出些许佛言枷锁的纹身，回道境后功体随着天然压力的减轻，双气滋长的速度越来越快，就算有佛言枷锁锢着，有心放出一点魔气来取信鸠盘神子也足够了。
见得同源魔气，鸠盘神子有了些许兴趣，想不到在人间还能遇到可以跟自己辩上几句的半个同类。“道者是佛吗？是魔吗？”
“道者想是佛便是佛，想成魔便成魔，你亦是，现在是魔，不代表不能成佛。”
“可笑，吾是魔，如何成佛？”
“成佛要先学做人，世间万难，做人为甚。你是魔时感受不到做人的难处，当然说什么都轻松咯。佛与魔，不过表象，堪不破，终是迷障，堪破，也是机缘。放下，自在。”
“嗯——？”
“不相信者，就穿越黑暗道，前往苦境的九峰莲潃，找到一个名叫一莲托生的得道高僧，他会教你如何做人，如何成佛。但如果你能辩赢他，让上师成魔，那也不负你鸠盘神子的智名。”
“留下名姓，若吾让佛者成魔，下一个便是渡你。”
“道境玄宗，玄鸣涛——”
……
顺利将鸠盘引向既定的天数，也算不枉两番偶遇他们师徒的天意。玄鸣涛踏着轻松的步子去各个山头拜访师兄师姐，将苦境搜罗来的礼物一一相赠，过后居然把向师尊汇报苦境遭遇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但身有异状这种事，总归瞒不过宗主，好歹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亲徒弟，关心难免。让玄鸣涛意外的是，师尊似乎对他突然冒出来的魔气并不意外，甚至认为在情理之中，只是比想象来得更早更快。虽然师尊告诫他从今以后要更加修身养性，不可轻易使用圣魔之力，但既然师尊没有过忧的神情，玄鸣涛也放下了半颗心，走一步看一步吧。
应承的酒约自然不能忘，但酿酒虽已找着门道，无奈架不住有个酒鬼师兄成天来讨酒。紫荆衣自从尝过小师弟的手艺后，完全不再掩饰自己的爱好，有事没事找着借口就往别尘居跑，还嫌酿得太慢，要求扩大月华树的种植面积……玄鸣涛不得不把要送给龙宿的酒单独酿一份藏起来，以免被紫师兄嗅着味偷喝了。得亏三境武修会近在眼前，同修们忙着招待各境的道友，也忙着再最后提升提升修为，顾不上去离总坛老远的湛天峰蹭酒。
三境武修会是道门全体的盛事，除了灭境门户未开，无法一并邀请其中道友一起参加外，其他三境的道长基本都齐了，有些比他们送帖的到得更早。封云山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热闹，山间到处都能见到迎来送往的道友，常年宁静的道境也变得人气旺盛，连流风中都带着比以往更鲜活的生机，好胜欲悄悄在众人之间传染开来。
大家都忙着交新朋友，还是白子墨体贴，知道玄师弟回山立马就来探望，两人作伴倒是不显孤单，遇到其他仙长也不会太尴尬。这几天白子墨一直陪着玄鸣涛满山看墙头，他第一次知道了所谓‘墙头’，并非是泥砌围栏，而是指人……见师弟如数家珍地介绍每一位他们应该完全陌生的外境仙长，白子墨不禁感叹多年不见，师弟修为竟至如此境界，天眼修得如火纯青。
这种时候不去总坛凑热闹就太说不过去了，苦境的道长墙头们都凑了个遍，蔺无双，倦收天，原无乡，照世明灯，冷别赋，感谢师等等都来了，甚至还有玄真君，青阳子，静涛君他们，以及果不其然列为最上宾的剑子仙迹。苦境道玄道真来了个齐全，还有三清道界的正一天道，登道岸，风藏府和云笈观。雨卷楼和太上府倒是没来，也好，少海蟾尊和剑非道两个对手也不错。不过练峨眉意料中没来，还是有点遗憾的。
最后一批来的是苦境阴阳流派的人，以慕潇韩为首，跟他大哥慕峥嵘一起姗姗来迟。一见到这俩人就升起满腔怒火，要不是实力和场合不允许，玄鸣涛真想当场把他们盖布袋。
众位师兄师姐们招呼着外境道友，场面可比学海无涯所谓的琅缳夜宴盛大空前多了，三境的道门高手大多集结在此，相比之下玄鸣涛简直弱小得不值一提，穿越者的颜面荡然无存。按礼数，作为宗主亲传，玄鸣涛应该要跟着师兄们一起接待贵客，这点金鎏影就做得很好，处处想抢苍和赭杉军的风头，表现得非常大方得体彬彬有礼，谈吐之间尽显玄宗大派风范。
玄鸣涛甚有自知之明，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依照他这点薄弱的根基，能挤在普通道子群里看看热闹就很不错了，正面硬刚他几乎谁都打不过，更别提做梦肖想明玥剑这种事了。
墙头们见也见了，太过久远的未来想在当下改变也不现实，只能再找机会拔去隐患。土豪金和高端银不用说，冷别赋貌似是苦境最富有的道长，到底要不要再去混个钱袋子呢？还有倦收天的眼睛也是个问题，要是能及早医好他的眼睛就好了。可惜那是北宗特制的秘毒，下毒的葛仙川这次也没有来，还是只能等倦收天自己去经历因果试炼了
不论如何，武修会开始之前多去找苍师兄喝茶就对了，作为玄宗修为最高深莫测的长徒，其他道长肯定会去拜访苍哥，多交流几句一来二往不就能混熟了吗。可惜白子墨经常被老奇首喊去招待宾客，他师父迫不及待想把自己教出来的新一批优秀弟子介绍给别的道友们。如此玄鸣涛只好自己顶着尴尬，天天跑沧浪亭去蹲点。后来苍都习惯了每天准备两份以上的茶杯，不管有没有其他人来拜访，小师弟是风雨无阻一定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