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奇峰道眉】（2 / 2）
然而前几次由于体力消耗过大，胳膊简直像从自己身上分离出去了，剑术课的时候差点连白子墨的一剑都接不下。还是赭杉军善良，硬是将一无是处的玄鸣涛身上唯一的，努力刻苦的优点拉出来表扬鼓励了一番。虽然这样让玄鸣涛更加无地自容，但多多少少也给了他不把封云山劈开不死心的坚持力。
因为手颤抖得厉害，玄鸣涛已经多次将背来沧浪亭上小灶的玄宗练习琴弹断弦，本不想让苍操心，但超负荷的训练想不暴露都难。只庆幸被自己弄断的不是怒沧琴……不过玄鸣涛想多了，苍是不会对他的任何努力做任何评价的。不管玄鸣涛多么狼狈，苍都只故作视若无睹，像寻常一样教他读书写字弹琴，画各种奇怪复杂的符以及自保医术，玄鸣涛不主动提起剑，他们就从不讨论剑术修炼。
也许苍知道玄鸣涛选的是赭杉军的剑术课，对那位奇部好友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吧，又也许，放任自生本就是苍对于天命者一贯的态度而已。
后来，他们上课不再用木剑，换成了真正的铁剑，执剑的心态又有不同，挥剑的速度与力度比木剑更慢了半拍，每一剑出去都有犹豫，总是怕伤到什么似的。
某天半夜，玄鸣涛照惯例前往偏远的深竹林练剑，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人了，夜色下竹影幢幢看得不甚清晰，只听见呼呼剑啸声，望见在竹枝间穿梭的残影。
现阶段玄宗之内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也许是哪个师兄先一步来占了地方练习呢。偷看别人练功是不对的，玄鸣涛耸了耸肩刚想离开，便觉一道剑锋刺面而来，没有任何犹豫时间，他本能拔剑挡在身前，虽然看不清剑路，但那当口想不了许多，先挡住再说！
来人见玄鸣涛居然挡住了毫无征兆迅捷无伦的一剑，心下略略赞许，想再试验，便一转剑锋，竟变为杀招，招招进逼杀得玄鸣涛焦头烂额，不慎多处负伤。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异度魔界这么快就潜入玄宗了？突然有种接近死亡的错觉，玄鸣涛心下大骇，更加握紧执剑的手，这时候不拼就要死这个道理再明显不过了。幸好天天几千次的练习不是白瞎的，他毫无剑法可言，却生生挡下了全部的致命招，一心专致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原来剑是剑者的性命这句话不是唬人的，握紧剑，命就不会丢……
那人见多招不取，似是有意抽退，一个晃招之后便消失无踪，玄鸣涛终于有机会能喘口气，他丝毫不敢多停留，捂着伤口颠簸着脚步欲尽快离开。一头冲出竹林，刚才的一切仿佛不曾发生，他身上的多处伤口全不见了，月光照得山色朦胧，好一片静谧夜景。
玄鸣涛愣住了，里外检查发现自己身上的道袍也完好无损，更别说什么伤口了，真是活见鬼！转头再瞧一眼那片深竹林，以往怎么没感觉那里这么阴森森呢……就在玄鸣涛头皮发憷的时候，忽然望见从月色中漫步而来的赭杉军，红衣红发，袖袂飘飞，气态从容。
“+3——！”玄鸣涛脱口高呼，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飞速蹿到赭杉军身边，扒着赭杉军的衣袖躲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瞪着那片竹林，神神叨叨地说，“师兄，那林子里有鬼……”玄鸣涛似乎忘了他在现实中跟赭杉军其实并没什么交情，也顾不得自己有多唐突，直接喊了好友才能唤的昵称，幸好还有点理智，后面加上了师兄二字。
赭杉军为人真诚，没有一点腹黑成分，脾气比苍还好，怎么称呼他都不计较，好心地任玄鸣涛把他当作挡箭牌，只莞尔道：“修道之人一身正气，何惧鬼神，恐是心魔作祟吧。”
“师兄正气凛然当然不怕一切妖魔鬼怪，当然有师兄在，我也不怕！”玄鸣涛厚脸皮地吹捧道，“但是我刚刚明明受了好多伤，一出来那些伤口竟然都不见了，师兄啊，玄宗真的没有潜入什么妖魔吗？”玄鸣涛还是放不下心，生怕异度魔界提前现世，得跟赭杉打打预防针才行。
可赭杉军好像毫不在意什么妖魔说，执意断定是玄鸣涛心魔作怪，要他多背背清心经，早日克服心魔，忽悠得玄鸣涛自己都糊涂了。
“师兄，既然夜半偶遇，那就是天意，听闻师兄的笛音乃是道境一绝，在人人都爱弹琴的玄宗，师兄的笛子更是独树一帜。我的名字中就有‘天鸣笛’的‘鸣’字，实不相瞒，是因仰慕师兄而取，不知师兄可愿拨冗教教我怎么吹奏笛子，以成全师弟一片拳拳之心。”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玄鸣涛恭敬站好，有模有样地对着赭杉军抱拳一揖到底，标准九十度长揖，好像赭杉军不答应他就不起来。赭杉军没想到这师弟话题跳得这么快，还以为他会请求私下教导剑术，最不济也该讨论讨论剑法吧，突然说起笛子了是怎么回事？
“赞缪了，吾听墨尘音说你已选择了琴作为音律试炼的乐器，只怕贪多不烂，不妨好好练琴，若有剑法上的疑惑，吾倒可随时指点一二。”
“耶——师兄，琴是弹的，笛子是吹的，两种乐器完全不冲突，但音律相通，相信学起来不会很难。何况笛子是兴趣爱好，无关考试，还是师兄嫌我笨不愿意教我……”
玄鸣涛又是一通花言巧语死缠烂打，赭杉军当真正直好人，说什么都信，从不以任何恶意邪念揣度别人。考量了几秒觉得年轻人有广泛的爱好也该支持，当下便同意教玄鸣涛吹笛子，更答应了他得寸进尺的请求，许诺下回见面时教他怎么制作笛子。
“若在剑术上有疑，可要记得及时理清。”
赭杉军还是不放心，又提醒了一遍练剑才是重点，但是心花怒放的人完全没在听，只敷衍地说：“师兄放心，我们可以一边学笛子，一边请教剑法！”
“也可。”
‘撞鬼’的恐惧早就抛到九霄云外，现在满心欢喜都是因为明晚约到了赭杉，看来剑术这块即将会有跨越式的进步了，还附带能学笛子和增进师兄弟之间的友谊。有了一晚可以继续约下一晚，反正老实人特善良，是绝对不会拒绝无关玄宗利益这种原则性问题以外的任何请求！